穩婆驗看是否是處子之身,這是大金世家貴族中對未過門的媳婦或者貴妾的一種考驗,入宮的妃嬪是必須經過這種考驗的,而貴族們則視人而定,有的貴族為了表現對媳婦或者貴妾身後家族的信任也可以不用通過考驗,只選擇幾個教習嬤嬤前去驗看媳婦的女紅、行動舉止、中饋之術,以判斷其是否有資格過門做媳婦,貴妾也是同樣,一般是主母派人驗看,決定是否有資格過門。
齊凝玉出身大家,當然知道這個規矩,可許懷安是什麼人,不過一個出身寒門的七品芝麻官,媳婦還是個村姑,她根本就沒想到杜氏會拿出這樣的手段來,她早就不是處子了,對於出嫁之後的驗看早就做了準備,不過是一點藥物加上雞血,趁著新郎官不防備悄悄抹在元帕上就是了,誰知道杜氏居然今日就提出驗看,齊凝玉根本沒有任何準備,看著四個高大彪悍的穩婆向自己走過來。
後悔藥21566章節
齊氏見妹妹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她也瞬間面無人色,腦袋裡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那穩婆的手摸到妹妹身上,聽見齊凝玉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不要碰我!」,才回過神來。
她立即站起來,沖杜氏道:「太太,您這是什麼意思?是信不過我們齊家嗎?」
齊凝玉也反應過來,哭的梨花帶雨一般抽抽搭搭的:「太太,太太,求您開恩,我我不願意」心裡暗暗發狠,為什麼許懷安不在這,不然自己哭成這樣,男人怎麼也會心軟幾分的,這個杜氏看著一臉憨厚,原來竟是這般心計深沉,狠毒刻薄的一個人,她若讓人驗看了,自然露陷,若不讓人驗看,就只能嫁入許家做個婢妾,別說主母打罵就是一高興將自己賣了也是應該的。原來是自己輕敵了,她懊惱非常。
杜氏一皺眉,伸出手想扶凝玉起來,貞娘在一旁看著忙壓下母親的手,略帶嘲弄的笑道:「嬸子這是幹什麼?不過驗看罷了,怎麼弄的跟我娘要怎麼樣你似的,這是咱大金的規矩,哪家哪戶都有的,怎麼姨娘出身大家竟不知道嗎?」
齊氏見貞娘出言鋒利,不好鬧的太僵,勉強笑道:「大小姐,我們齊家是士族,族中女子講究貞靜賢德,最是看中這貞操二字,我妹妹一直為前夫守貞未嫁,若不是太爺那日撕了我妹子的袖子,露了肌膚,眾目睽睽的,讓我妹子失了顏面,我妹子也不至於非要嫁入府中做妾,太太要驗看,雖是無可厚非,卻讓我們太沒顏面了」。
她這話說的好像很委屈,好像凝玉這般貞潔的女子若不是許懷安失禮在先,她妹妹也至於來做妾,做妾本就是很委屈了,若還信不過她驗看貞操,顯見得就是太太有意為難了。
貞娘冷笑道:「嬸子這話說的是啊,就是因為齊家是士族,是咱大金的第一太醫世家,最總是族中女子的貞潔,我娘才要給姨娘這個貴妾的身份,只是姨娘家再得勢,要嫁入我們許家也是必須要守我們許家的規矩的,就如同嬸子所說,姨娘是為前夫守貞的好女子,這驗看也不過是走過過場,況且我們請了四個穩婆來,都是在嘉定有名望的穩婆,這是給姨娘揚名的好機會啊,明兒誰不知道姨娘是貞潔烈女,嫁入我們許家我們也有面子,齊家也面上有光,這麼個兩全其美的事,嬸子怎麼反而不願意呢?」
王氏暗暗讚歎,好閨女,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句句都在點子上,字字都堵的齊氏啞口無言。她相公在許懷安手下,自然要偏著許家,也跟著道:「齊姐姐,我看大小姐這話說的在理,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總不成要讓凝玉妹妹委屈做個婢妾吧?哪個閨女家人不得經過這個啊?什麼大事?還要你左一個齊家右一個貞潔的,咱們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凝玉妹子是個貞潔烈女啊?」
這話說的就有點諷刺了,凝玉跟張老爺那點事基本上鄉紳女眷們都知道,不過是不好意思說到面上罷了。
齊氏臉漲的通紅,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貞娘一個眼色過去,暖語帶著四個穩婆就架起了凝玉,凝玉連哭帶喊,用力撕扯,可這四個穩婆人高馬大,死命的揪著凝玉不放,暖語一邊帶路一邊笑道:「姨娘快別這樣,不過是個驗看罷了,您這是做什麼?您是貞潔烈女,這烈女是不是都跟您似的這麼烈性啊」一番話說的貞娘和杜是幾乎忍不住笑出來了。
沒一會四個穩婆就出來了,幾個人臉上都帶著點鄙夷看了一眼齊氏低頭跟杜氏回話:「稟太太,這位姑娘已非處子,而且還懷有一個月左右的身孕。」
話一出口,杜氏幾個固然大驚,齊氏已經軟軟的倒在了地上,面無血色,渾身發抖。
懷孕了?一個月左右的?那定然是自己相公的,天啊,這簡直是個晴天霹靂,齊氏剎那間覺得渾身彷彿被剔去了骨頭一般軟弱無力,怎麼辦?怎麼辦?這次自己不僅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得罪了太爺,人家定然會以為自己把懷了孕的妹子給許懷安,是為了讓人家坐便宜爹的,這,這該怎麼辦?
果然,杜氏惱了,先前貞娘跟杜氏說起這位齊家小姐是個不檢點的姑娘她還有些猶豫,貞娘說:「娘,這件事上次他們家托人說媒時我就差人打聽過了,這個齊家二姑娘是個庶出的姑娘,雖然自小養在太太身邊,可品行不好,跟她姐夫有些不乾淨。她想訛上我爹,咱們萬不能讓她得逞了」
杜氏一拍椅子,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指著齊氏罵道:「我原當你是個好的,原來竟是這般惡毒可惡的人,我們許家跟你們張家有什麼仇啊?你非要弄個綠帽子給我們家老爺?妹子是個*婦人,還懷了野種,竟要送到我們家做貴妾?你安的什麼心」杜氏本就是個街邊出攤子的婦人,當上了太太也不過一兩年,雖然不罵街了,可吵架這事還是在行的,何況她也確實非常憤怒,給自己丈夫送女人,這本來就是所有女人都不願意容忍的,何況是送來給自己丈夫帶綠帽子的?
王氏也跟著冷笑:「齊姐姐,你們姐妹這是唱得哪一出啊?為前夫守貞的烈女呢?居然壞了野種,你們齊家的家規就是這麼森嚴法?」又上前扶著杜氏慇勤的拿了一杯茶勸道:「太太快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快喝口茶順順氣」
另一個穩婆是個精明人,一看這陣勢就明白怎麼回事了,立馬跟著湊熱鬧:「回太太的話,剛剛我們還沒說完呢」
「還沒完?還有什麼?」杜氏詫異。
穩婆笑瞇瞇的道:「這位姑娘以往大概流掉過幾個孩子了,宮口非常松,這個孩子恐怕也帶不住,若非要保住,恐怕得天天躺著,另外若這胎保不住恐怕以後要想有孩子,有點難了」大八卦啊,未來半年之內,這張家在嘉定恐怕要臭大街了。她心裡癢癢的,恨不能現在就出去跟人家說說這件事。
杜氏面色鐵青,逼視著齊氏:「你還有什麼話說?」
凝玉披頭散髮的被暖玉扯著膀子拽了出來,此刻她已經知道大勢已去,面如死灰,剛剛還勾魂攝魄的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她的月事一向不准,這次也不過遲了十幾日,加上她一直忙於籌劃怎麼勾引許懷安,忽視了自己可能又懷孕了,剛剛穩婆說她有了身孕,她立刻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自己不止不能嫁給許懷安,甚至連姐夫都不會要她了,張老爺那個人一向自私狠毒,自己得罪了縣令大人,他不打死自己也定然會將自己送回揚州,而回揚州,凝玉打了個冷戰,父親和嫡母都是嚴正冷漠的性子,自己失貞懷孕,還妄想栽贓給縣官,只怕父親一時惱怒會將自己浸了豬籠的
她癱軟的跪倒在地上,幾乎是匍匐的姿勢,頭髮披散在臉上,擋住了四周人頭來的鄙視的目光,她呆呆的想,怎麼辦?怎麼辦?
便在此時,齊氏回過神來了,她怨毒的看著妹子,上前伸手就是一巴掌,勁道用的極大,幾乎讓自己都跟著栽過去,幸好身後的丫鬟及時的扶助了她,她指著凝玉罵道:「你這小娼婦,我們齊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你只跟我說你愛慕太爺,我只當你說的是真的,你又哭又叫的讓我成全你,我也潑出去臉面幫你來求太太,可你竟然有了身子,想栽到太爺身上,下流的賤人,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妹子,」她一邊說一邊嗚嗚的哭,衝著杜氏磕頭:「太太啊,我是被這個賤人給蒙騙了啊,我一心一意的為了她著想,哪裡知道她居然是個不守婦道的*下流坯子,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有了種,竟然想冤枉太爺啊,太太啊,我今兒就當著你們的面跟這個賤人恩斷義絕,我沒有這樣的妹子」
齊氏惡狠狠的看著凝玉,賤人,與其跟你一起死,不如你自己死吧,如今你的名聲全毀,還得罪了縣尊,老爺也包不住你,你的身子也包不住孩子,你這輩子已經毀了,既然是毀了,那就別怪我心狠,是你□下流,勾引自己的姐夫,還妄想與我平分秋色,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凝玉的頭髮被自己冒出來的冷汗打的淨濕,散落在臉頰上,臉上的妝容早就哭花了,糊在臉上,看上去十分狼狽嚇人,她聽著姐姐的聲音,渾身發抖,眼神中射出淒厲絕望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已經完了,沒有以後了,她心裡充滿了不甘和怨恨,猛地仰起頭,用力的甩開暖語的手,半撐起身子,指著齊氏淒厲的叫道:「恩斷義絕?你配嗎?齊素玉,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世命好托送在太太肚子裡了,有個嫡出的身份,什麼都要壓我一頭,你娘就是個口蜜腹劍的小人,嗎,面上對我好似有多好,骨子巴不得我去死,給你早早就定了門好親事,卻給我定了一個病秧子,我還沒過門就守了寡,你安安生生的過富足的太太日子,你們母女兩一丘之貉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對我是*,可你丈夫就愛上我的床,就愛我,我肚子裡就是他的種」
話沒說完,齊氏已經瘋了似的撲了上來,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指甲在她如玉一般的臉上抓出了幾道血痕,凝玉最愛容貌,瘋了似的跟齊氏撕打起來,杜氏和王氏都愣在那裡,丫鬟婆子還有穩婆們都目瞪口呆,誰不知道齊氏是揚州齊家的大小姐,行事做派最是講究,平時出門什麼時候都要前呼後擁,不管去哪身邊的丫鬟都要捧著熏香的爐子,裡面熏著她最喜歡的沉水香。如今,這姐妹倆居然在別人家裡當著人家的面不顧廉恥的打在一起,罵出的字眼連這些婆子們都羞於出口,這也叫世族大家出來的小姐?跟菜場上的潑婦有什麼不同?
貞娘冷冷的看了一會,指揮下人將兩人分開,攆出門去,給四個穩婆每人一兩銀子,四個人捧著銀子喜歡的眉開眼笑,這麼一筆外財多麼難得,何況還看了這麼一齣好戲,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嘉定城裡最鮮活刺激的傳聞就要出自她們的口中,很多人都會帶著渴望的表情看著自己了,想想都覺得刺激。
這幕轟轟烈烈的鬧劇在縣城裡瘋狂的傳播了很久,在信息匱乏的年代,這樣有著桃色的緋聞是多麼大的刺激啊!人們經過張府門口都覺得是一種刺激,不自覺的伸長了脖子希望能從那扇緊閉的大門上看出些不一樣的端倪來。張家的下人都不敢隨便出門,一出門就會引起圍觀,凝玉很快被遣送回了揚州,據說被關進了家廟,兩年後,這位小姐就失蹤了,有傳言曾在一個商人家見過,淪為侍妾,也有人說她被家人秘密處死了。齊氏被張老爺打了一頓,奪取了中饋之權,家中的事物交給一個姓魏的姨娘管著。這件事直到張老爺一家搬出嘉定城很久才從人們的口中淡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同事生病了,估計要休息一段時間,工作驟然增多,沒辦法正常更新,對各位感到非常抱歉,請諒解吧!我也實在是無奈啊,每天一早看到桌面上的工作都有欲哭無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