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龍騰在王五的陪同下去見了譚嗣同最後一面,同時也見到了三嫂李閏,她憔悴了許多,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默默的守著譚嗣同的屍體。
當龍騰默默的行完禮準備離開時,李閏叫住了他,遞給他一封信:「這是你三哥在獄中托關係帶出來的最後一封信,說是給大家的,我已經看過了。」
手寫此信,我尚為世間一人;君看此信,我已成陰曹一鬼,大家不用悲傷,我是求仁得仁,死的其所。我之死便是要告訴大家改良此路不通,從今以後,大家要死心塌地,去走革命的路線。走革命路線需要無上的勇氣和智慧,在我看來,四弟是最合適帶領大家走革命路線的。四弟見多識廣,博學多才,又對西洋的新興科技知之甚多。假以時日,必定能帶領大家使之中國強大。望四弟能化悲憤為力量,早日實現中華於之東方崛起。愚兄頓首。
龍騰仔細的把這封信看了數遍,生怕漏掉隻字片語。看完後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收進懷中。
「你三哥還囑咐我要我把家裡的一點積蓄拿出來交給四弟你,也算是他對革命大業做的一點貢獻。」李閏走近說道。她臉色蒼白了許多,一雙明眸也暗淡了不少,由於痛哭和缺少休息而佈滿血絲。原本烏黑的頭髮也在雙鬢出現了白髮。
看著大家渴望的眼神,龍騰突然感覺一切都是這麼的有心無力,革命?革命能成功嗎?是了,十三年後革命是成功了,可是那是在孫中山先生帶領下成功的,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而且,革命成功了又怎麼樣,中國還有半個世紀的苦難日子要熬,只有在半個世紀之後,中國才真正站起來,崛起於東方。歷史是不會因為他而改變的,他來到這個時代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無法改變,一切都無法改變!在大家疑問的目光下,龍騰低著頭喃喃自語的走出了法源寺。落寞的身影一寸一寸的融入了秋色。
龍騰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見外人,目光空洞的躺在床上。耳邊那個聲音一直在喊著,你改變不了歷史,你改變不了……
就這樣麻木的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王五和李閏便來找他。
「沒有用的,你們不用在勸我了,一切都是有定數的,歷史是不會因為我而改變的。」龍騰沮喪的搖了搖頭。
「你沒嘗試過怎麼知道不會成功呢,而且歷史是我們自己創造的,你又怎麼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李閏有些憤怒的說道,原本蒼白的臉色透出一絲病態的嫣紅,那朵鬢角的白花隨著身軀輕輕的顫抖著。
「確實歷史是你們創造的,但那是對你們而言,因為我早就知道歷史將怎樣發展,就好比三嫂你將成為中國第一個女學的創辦人,五爺你將在幾年後在抵抗八國聯軍的戰鬥中英勇就義。清王朝將在十三年後被孫文等推翻,而中國還要過幾十年的屈辱日子,直到下個世紀50年代才真正崛起於東方,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是改變不了的。」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李閏疑惑的望著龍騰。
「我想救三哥,可是三哥還是菜市口被殺,我想改變歷史,可是歷史還是倔強的按照他的步伐前進,我就像那只在車輪前拚命揮舞雙臂的螳螂。這一切都是改變不了的!」龍騰苦澀的搖著頭。他沒有解釋自己怎麼知道以後的歷史,解釋了又有什麼用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我相信這些是可以改變的,人定勝天,我相信歷史並不是一定的,它是會因為人而改變的,而且你所說的歷史就一定正確嗎?」李閏問道。
「我開始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我經過三哥這事就是最好的證明。歷史是不會因為我而改變的,我早就知道變法維新會失敗的,三哥也會因此而殺頭,所以我拚命的想改變這一切,可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歷史終究是歷史,它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改變一點。」
李閏沉默了一陣:「你是說只要你知道的歷史發生了一點改變,你就有信心帶領我們鬧革命是嗎?」
「歷史是不會改變的……」
「我是說如果呢,如果改變了呢?」李閏打斷了龍騰的話
「如果真的改變了,那我立馬投身革命。不過這些都是空想而以……」
「我不管是不是空想,我只要你記住今天的話就可以了。」說完,李閏頭也不回的走了。那個嬌小的背影透露著一絲決絕。
第2天清早,龍騰的房門就被人擂的洞洞之響。
「五爺,怎麼這麼早啊,有什麼事啊?」龍騰睡眼朦朧的打開了房門。
「你三嫂自殺了!」王五和胡七不能門完全打開就搶進來,搖晃著還未睡醒的龍騰。
「啊!」龍騰驚訝的登登的退了幾步,一屁股座在了床上。
「我今天早上去給三哥辦身後事,進門就發現你三嫂趴在三哥身上,身體早已冰涼。」王五悲淒道。
「這怎麼可能,歷史上三嫂這個時候應該活的好好的啊,怎麼會這樣啊!」
「你三嫂留了封信給你,你看看!」王五遞給龍騰一個白色的信封。
四弟
我隨你三哥去了你們不用傷心,當得知你三哥的死訊時,我便不願獨活。昨天聽你說起,我將是你說的那段歷史上中國的第1個女學創辦者。那麼就讓我來改變歷史吧,我死了,那麼歷史就改變了。則四弟便可大膽的投身革命,改變中國之落後局面。望四弟體諒我的一片苦心,早日振作起來。能去另一個世界和你三哥團聚我很幸福。我和你三哥祝願你們早日成功。
李閏絕筆
龍騰顫抖的看完這信:「三嫂,你這又是何苦呢!」
那個知書達理賢惠善解人意的清秀身影就這麼去了,往事一幕一幕的在腦海裡浮現,從剛穿越來第一個遇見時的驚艷,到熟識後的敬重。從作為陌生人那略帶距離羞澀的微笑到作為嫂子無微不至的關心。一點一滴從心頭湧出。她也去了,來到這個時代最敬重最關心自己的兩個人都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一刻,龍騰的悲傷直沒頭頂不能自拔。
龍騰低著頭拿著信的手不停的顫動著:「五爺,你們都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