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試過很多辦法,但就是不行啊」李東海一臉死灰的看著李子山身邊那個小小的身軀,淚水再一次朦朧了雙眼。
「哎,這個病,我,我從前怎麼就從來都沒有見過呢」李子山嘴邊的鮮血已經開始凝固。
「站兒,戰兒」桑雲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人的腔調。眼睛裡都是血絲。早上,她還高高興興的為一家人做飯。她知道今天是李戰最後一場考核,所以晚飯,她準備的很豐盛,還特意讓李東海早早的就去買了二斤肉回來。但現在,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再也看不到生存的希望,沒有了生活的勇氣……
李洛一直不停的流眼淚,就那麼讓眼淚恣意的在臉上流淌。他知道現在父母,祖父承受著怎樣的心理壓力,知道他們是如何的傷心。但他,何嘗不是呢,一個是自己的親哥哥,一個是自己的祖父。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親人都在這個院子裡了。小小的一個院子,就是他的天。但,在親人面臨災難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
小紅低著頭,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感情。好像是可惜,也好像是仇恨,還有掙扎,或者其他什麼,它時不時的抬起頭看看李洛,然後又低下頭。
突然,李洛想到了《九天》中的一句話「死猶可轉,而生何不可為?生何為?曰悟天,悟地,悟身,歸之曰悟道。」
「死猶可轉,死猶可轉」李洛在腦子裡迅速的想著這句話,反反覆覆的思考著這幾句話的意思。
「怎麼轉,怎麼轉,到第該怎麼轉?」李洛急的滿頭大汗。「聯繫起來,對,一定要前後聯繫起來,一定能找到辦法,我能漂浮於空中,就是前後連貫的結果。這次也一定能救活大哥和爺爺。怎麼救,怎麼救?」
李洛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樣,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地面。
「洛兒,洛兒」桑雲首先發現了李洛的不對勁。李東海一扭頭,他驚訝的發現李洛一頭汗水不說,頭頂上竟然開始冒出絲絲清氣,那氣彷彿不像是水汽,也不像是煙霧,很純,很淨。
小紅也發現了這一點,它的眼中充滿的已經不再是吃驚,而是不敢相信。它彷彿像是白天見到了神仙下凡一樣看著李洛。
不管桑雲怎麼喊,李洛就是不答應。
「海哥,海哥,洛兒他是怎麼了啊」說著說著,桑雲的眼淚又下來了。今天對她來講,是人生中遭受打擊最大,也是最多的一天。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悲傷,這樣絕望,這樣害怕。家裡任何一個人都是她最親的人,包括公公李子山。在李子山眼裡,這個媳婦是完美的,沒有一點缺點。他就像寵愛自己女兒那樣寵愛桑雲。
但今天,公公和自己的大兒子就躺在床上,很快就不行了。
如果李洛再出點意外,可能她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李東海也急眼了,他今天遇到的事情足以用震撼來形容。大兒子的病他竟然從來都沒有經歷過。更要命的是,家裡幾萬年甚至是幾十萬年留下來的醫典竟也沒有相關的敘述。現在二兒子又出現了怪樣子,他怎麼能不擔心。
忽然,李洛站起身,奔向床邊,大聲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驚魂未定的桑雲李東海還有李子山都忍不住異口同聲九天「你知道什麼了」
興奮的李洛小臉漲得通紅,高興的手舞足蹈,他堅定的對李東海還有桑雲說「大哥,還有爺爺的病我能治好」
「什麼?」
「你說什麼?」
幾個大人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小李洛。這簡直就是在和他們開天底下最大的玩笑。如果今天的情況特殊,李東海可能都要趕他走了。
穩穩神,李東海對李洛說「你不要亂說,我都不行,你爺爺也沒有辦法,你能行,你都沒有接觸過一個病人。趕快坐下,不許胡說」
「爹」李洛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他知道李東海的意思,父親是害怕由著自己胡來,大哥和爺爺隨時都有可能斃命。
「爹,娘,爺爺,我真的可以。真的能治好」李子山這時的精神比剛才又有了點兒好轉,不久前喝下的藥已經開始發揮藥效了。
「洛兒,我知道你懂事,你想救哥哥還有爺爺,但你還小,別胡鬧了」桑雲一時間也覺得李洛現在有點胡說了。
「娘,我沒有胡說,您想想看,我什麼時候胡說過。還有,爹,爺爺,您知道大哥得的是什麼病嗎?」李洛看大人們都不讓他醫治,如果再耽誤下去,可能真的就沒有辦法了。他急的就差上蹦下跳了。
「嗯?」李子山和李東海都是一愣。是啊,就是不知道什麼病所以才束手無策的。李子山知道李洛經常去書房看書,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孫子可能不是普通人,這一點他很早就有認識。當然,也是朦朦朧朧的覺得這孩子天賦比較好一點而已。
「那你說說看」李東海說到。現在,祖孫兩個都躺在床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兩個人都過不了今晚。即便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如果有什麼方法也應該試試看,苦的是,李戰的病,李東海根本沒見過,李子山的內傷已經傷及五臟六腑,心臟受損了,在他的意識裡,除非神仙下凡,否則就沒有辦法。
「是啊,你說說」李子山的眼睛也是一亮,儘管他不相信李洛能救治李戰和自己,但如果真的知道李戰的病因,那麼憑借他行醫多年的經驗,救活李戰的希望無疑就增加了一些。就連桑雲也是一臉期待的,大氣都不敢出的望著李洛。
「是這樣的,爺爺。我哥根本就不是得病了。」
「什麼,你說什麼?」還沒等李洛說玩,李子山渾身打了個激靈,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了,他一開始就懷疑自己的孫子被什麼人給害了。萬象城有不少的修煉者,這些人在普通人眼裡都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們有很多手段能害人。這一點李子山有著最起碼的認知。當時他之所以那麼哀求那些人,就是希望有人能出面救治自己的孫子,靠自己,根本不行。
李東海其實也懷疑到這一點了。但,他們李家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從來不招惹任何人,別人也沒有必要和自己過不去,撈不到什麼好處。那些修煉者是什麼人,自己是什麼人,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沒有自己這類人。
再說,退一萬步講,如果李戰真的是受到了某個特殊人物的迫害,那他也一點辦法沒有。一來不知道是誰;二來自己不是修煉者,沒辦法救治;第三自己家沒有修煉的人,認識的人當中,也沒有誰是修煉的,找不到人幫忙。
所以,他才絕望了。
現在聽李洛這樣講,他基本上也可以斷定,李戰,被人害了!
「爺爺,您先別著急聽我說。」想通了以後,李洛顯得很輕鬆,也很自信。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這種自信也感染了旁邊的三個大人,李子山,李東海還有桑雲,他們好像也很堅定的認為這孩子真的能救治祖孫兩個人。他們彷彿是忘了眼前的孩子才四歲多一點。
李洛來到床前,看著大哥,然後說「我哥肯定是被什麼人用一種方法限制了他的血液流動,這種方法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讓人暈倒,而六個時辰後如果不及時救治,就會死亡。」
「六個時辰?你沒有估計錯?」
李東海吃驚望著李洛。這個孩子給了自己太多的驚喜。如果他真的估計是六個時辰,那麼就和自己號脈的結果一致了。李子山現在已經不說話,他呆住了。
「是的,我也不清楚他用的是什麼方法」
「啊」桑雲驚叫了一聲。本以為有希望了,但現在一聽,還是不行。
「娘,您別急啊,聽我說完」李洛用手在李戰的頭頂慢慢的,輕輕的摸著。
「果然,那個壞蛋是從頭頂下手的。現在哥哥天庭穴已經冰的像是地窖裡的冰塊兒了」說著,李洛趕緊拿開了自己的小手。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大人紛紛伸出手去摸李戰的天庭穴。李家人都是醫生,對於人身上的穴位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平時吃飯聽聽也精通了。
「真的,真的是這樣」幾個大人現在已經不管相信眼前的這個孩子是一個五歲不到,四歲多的幼童了。他簡直就是神仙啊!
「那個天殺的,這麼狠啊」,桑雲氣的手都在抖。作為孩子的母親,她完全能想像當時李戰有多麼痛苦。
「你說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方法,這些都是猜測而來的,那你有把握治好你哥嗎?」
「把握?」李洛還真沒有。
「沒有!」他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事關自己親哥哥的生死,萬萬不能逞能。
李子山,李東海,桑雲都沉默了。
「雖然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爺爺,我覺得不管他用什麼方法害人,結果就是一個:讓人死。這就是死亡的力量。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方法,但我有生命的力量和他對抗。書上不是說萬惡懼一正,萬道歸一宗嗎。我就是要用生命的力量來救活哥哥還有爺爺,只要人還沒有死,我就有信心能救好。」其實,最後一句話,李洛完全沒有底氣,但現在,如果不試試的話,哥哥還有爺爺肯定會死去。他沒有選擇了,只能冒險一試。
「這……」李東海猶豫了。聽完李洛的話,雖然他覺得有道理,但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畢竟李戰的病情他從來沒有見過,而且現在離六個時辰還有點時間,說不定自己能想出什麼辦法,但如果放手讓李洛去做,萬一出意外,那後悔真的就來不及了。
桑雲,李子山這時的想法和李東海一樣,都沉默了,畢竟這個後果太嚴重了。
「哎,算了,東海,就讓他試試吧。我孫子都有,不害怕死,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但,現在死和待一會兒就死,有區別嗎?」
李子山彷彿是做好了準備一樣。對李洛說「洛兒啊,爺爺相信你,你剛才說我和哥哥都能救活。你就先救我吧。如果你能讓我的情況有點好轉,再放手去救你哥,你看怎麼樣?」
「行,沒問題」李洛回答的很乾脆。
「爹」
「爹」
李東海和桑雲同時喊道。他們實在是不放心。但,有什麼辦法呢?
「別說了,讓他試試吧,還能有什麼辦法」李子山看這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桑雲,李洛。
「好吧,」李東海彷彿也下定了決心一樣,「說,你需要什麼,我怎麼幫你」
「不用,你們站開些就好。娘,您先把大哥抱在懷裡。我這就先救爺爺」
「好好」桑雲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李洛的話讓她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本能的抱起李戰,離床稍微遠了些。
「好了,爺爺,我要開始了。您放鬆些,不要緊張」
「哈哈,你小子,爺爺那麼大年紀了,還緊張什麼啊,你要做什麼,就做吧」
「好」說罷,李洛站到李子山的面前,雙眼緊閉,雙手自然下垂,時間不長,就見李洛的臉像發高燒一樣通紅通紅,緩緩的,他把自己的手放在李子山的胸口。李子山就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把小火在燃燒,那溫度不高不低,正好是讓人舒適的溫暖。慢慢的,這種溫暖從心口傳遍了全身。
「啊,好舒服」李子山不由得的說出口。
「爺爺,別說話」李洛開口說到。
李子山看著彷彿正憋著勁的李洛使勁的點了點頭。緩緩的,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慢慢的生長,這種生長竟然能被自己感覺到。那種生命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好像他能感受到血脈的每一次運行,心臟的每一次跳動。
剛剛胸口那種沉悶的疼痛現在正在逐漸的消失,一點點被李洛從自己身上抽走。不一會兒,疼痛的感覺沒有了,他彷彿覺得自己更年輕了,皮膚在蛻化,四肢骨骼竟然也有了重新生長的跡象。
李子山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他覺得太舒服了,自己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舒適的感覺。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李子山感覺自己胸口的溫暖消失了。睜眼一看,滿頭大汗的李洛正驚訝的看著自己「爺爺你……」
「我好了,我完全好了,」說著,李子山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桑雲,東海,我好了,我完全好了,你們看」已經下床的李子山興奮的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
站在一邊的李東海,桑雲夫婦更是震驚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地上了。
「爹,您?」好一會兒,李東海才反應過來「您看上去好像是年輕了!」
「嗯?什麼,年輕了?好,好,年輕好,年輕好」說著說著,李子山已經哽咽的說出話來,滾熱的淚水從臉頰一滑而下。
「好了,娘,爹,您現在該相信我了吧?」
「信,信」面對這個兒子,桑雲驚喜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娘,您把哥放在床上吧。我現在要救我哥了。再晚,我怕就來不及了」
「好,好。」說著,桑雲趕緊把懷裡的李戰放在床上平躺著。
「娘,您把哥的衣服都脫下來,哥的年齡太小,我怕他受不了,那樣即便能治好他,恐怕也會留下後遺症。」
現在,桑雲完全聽李洛的安排了。她趕緊過去脫光了李戰的衣服。
李洛上床,在桑雲的幫助下,讓李戰盤腿做起來,李洛用自己的兩隻小手握住李戰的手,就像剛才一樣,雙眼緊閉,一會兒,睜開眼,臉又變得通紅……
臥在床邊的狐狸眼睛中不止一次的冒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來了。它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眼前的這個孩子竟然有這樣的神通。
雖說是中午,外面就是街道,很熱鬧,但這間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音,三個人,一隻狐狸都睜大眼看李洛救治大哥李戰。
時間不長,李戰本來已經發紫的臉慢慢的恢復了成了白色,進而開始有了一點點血色,週身上下也開始有了明顯的生命的跡象。一點點轉變,一點點復原。
這次的時間比上次要長,大約一炷香多一點的時間,李戰完全恢復了以往的神采,粉嘟嘟的小臉一如既往。這時李戰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嘴裡說道「啊,好舒服啊」看見眼前的弟弟,李戰不由得吃了一驚「弟弟……」
看見李戰睜開眼,能正常說話了,李洛緩緩的鬆開了手。
「戰兒,洛兒」桑雲激動的一下子跑過去,狠狠的摟住自己的兩個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心肝啊」桑雲淚水就像是瀑布一樣,在滴落在兩個孩子的頭上。
「好了,真好了。」李東海,李子山彷彿就像從夢中醒過來一樣,他們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一個四歲多一點的孩子竟然真的救活了兩個他們看來根本無藥可治的人。
「娘,我累了,我想睡覺。」躺在桑雲的懷裡,李洛感覺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虛脫了一樣。
「海哥,你快看看洛兒」桑雲聽李洛說他累了,她的神經立刻又緊張了起來。她實在受不了任何一點打擊了啊。
「娘,您放心吧。我沒事的,就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看見桑雲這麼緊張,李洛無力的安慰道。
「嗯,是沒有什麼事」趕緊過來的李子山,李東海一人抓著一隻手為李洛號脈。「是沒有什麼問題,是勞累過度的表現,只要休息下,吃兩頓好的,補補,我孫子就沒事了」
滿臉驚恐的桑雲聽李子山這麼說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