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勞動技術培訓的效果不佳,我改變主意,打算走西化道路,嘗試讓他們學習如何成為一名紳士,我用公款(收到手的保護費)請他們到二流的西餐廳吃沙拉和牛排(他們使用刀叉的模樣蠻像回事),還僱用了一位舞蹈老師,教他們國標交際舞,看到他們專心致志地學習那些複雜的動作,我滿意而去。幾個小時之後,我來接即將下課的女教師,卻失望地看到,他們差點就成功地強暴和輪jiān了她,儘管她似乎並沒有打算抵抗,我還是及時制止了這種極不體面和有傷風化的行為。
接下來我繼續經歷失望,在專門為他們開設的烹飪學習班裡(此前我覺得這些人或許會對這門古老和實用的傳統技藝感興趣),幾位不知羞恥的種馬型青年悄悄開始了一場打手槍比賽,把弄出來的粘稠液體混入做好的菜餚裡,讓教員品嚐,在聽完點評之後,他們哄堂大笑,齊聲告訴那位不幸的大廚食物裡加入了何種調料。
我不得不承認,思想的龍種在現實的人群中除了跳蚤不可能收穫到其它東西。
這期間我參加了一次談判,事前得知,這將是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會面,交涉內容關係到c市整個北區的勢力範圍劃分,對於組織的存亡非常重要。
此前的幾次小規模戰鬥中,雙方均有人員傷亡,各有十幾個人背著罪名跑路,逃往異鄉。
為了不辜負弟兄們的期望,為了讓組織繼續生存而被不至被吞併或消滅,也為了讓我改造組織成員的理想有機會實現,我煞費苦心,對此做了精心準備,就可能引發利益衝突的各個項目草擬了協議,向宋疆和伍松仔細請教了相關注意事項,查清了那位對方擁有的各種社會關係,做完這一切功課之後,我帶領著幾十號人,自信滿滿前往預定的談判地點。
這是一家高檔酒樓,據說大股東是本市一位著名實權人物,沒人敢在此鬧事,作為談判地點非常合適。
雙方的人馬守在外面,我故作輕鬆地走入預訂好的包廂內。
對方是一名暴發戶模樣的粗魯男子,人們都管他叫蛤蟆(此綽號用於形容他倒也很貼切),身材五短三粗,皮膚黑中泛黃,滿臉麻子,鼻子很大,鼻毛很長,幾乎搭到上唇,戴著深色太陽鏡,牙齒亂七八糟,顏色跟帶泥的土豆皮極為相似,張開嘴便噴出極難聞的臭氣,估計最近半月不曾漱過口,頭髮油膩發亮,緊貼頭皮梳向腦後,穿一套銀色西服。
如果非得對此人做個公正和準確的形容,我認為他很像一隻摔爛的彌猴桃。
我無法抑制對這傢伙的厭惡,他實在太令人倒胃口,我由此認定,進化論的觀點一定出了錯,不然就無法解釋,為何這樣一隻醜八怪竟然沒有被淘汰,要知道,相貌對於人類是多麼的重要啊。
不管怎麼看,我都找不到一絲他應該存在於這個空間的理由。
見面時,他故意把臉朝向天花板,對我伸出的右手視而不見。此舉並未激怒我,只是對他的厭惡更加強烈。
坐下後,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叫我立即收拾行李滾蛋,遠離c市,永遠不許再回來,因為他準備好要接收我的地盤和小弟以及生意。
我一時為之語塞,事前的準備工作當中並未預見如此場面。
看到我有些茫然,他更加來勁,開始洋洋自得地吹噓,他在c市是如何呼風喚雨、橫行無忌,因為他有許多能力超強的親戚,以及許多手眼通天的合夥人,彷彿是擔心我不相信,緊接著他列舉了一串名字(大部分我都未曾聽說,如此孤陋寡聞,真該慚愧),說上述人物均與他親如一家,然後開始對我大聲訓斥,語無倫次地反覆強調出來混是要講背景和關係的,僅僅只憑膽量和力氣決不可能有前途,趁著沒被砍死,勸我趕緊消失,別等到他生氣,他若是不高興,後果將極為嚴重。
我不禁歎息,先前那些複雜的準備工作看來已經全然無用,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我一直以為自己的談判對手會是個精明和頭腦冷靜的人,沒想竟會是這樣一頭令人噁心的蠢驢。
沒費多大勁,我極為容易地用催眠術控制了他,經過一番精神引導,讓他堅信自己是個年老色衰的人妖,為了生計嘗遍人間辛酸,除我之外,幾乎每個人都想欺侮他,佔他便宜。
他拉著我的手,泣不成聲,懇求我千萬別扔下他不管,他願意用自己殘花敗柳之軀為我服務,讓我享受到種種隱秘的樂趣。
我強忍住沒有嘔吐,同時咬緊牙關控制情緒,經過不懈的努力才成功地壓抑住企圖動手疼扁他一頓的衝動,凝視了天花板整整一分鐘之後,我終於平靜下來,對他施以耐心的諄諄教導,讓他按照要求去做。
沒有絲毫差錯,一切進程均按照我的想法在運轉,他恍恍惚惚地傻笑著,同意我的所有提議,然後帶領手下離開。
四天後,在一家專營火鍋的飯店裡,他突然發狂,用酒瓶和小刀弄傷多人,然後從十六樓窗口跳下,當場摔死。
事情解決得近乎完美,儘管有人懷疑蛤蟆的死與我不無關係,但因為缺乏證據,也無可奈何。
非常奇怪,弄死了一個人,我卻毫無愧疚,一點也沒有良心不安,也不曾做噩夢,跟幾年前駕車撞死了一隻黑山羊的感覺有些相似。
幾天後,蛤蟆的繼任者主動打來電話示好,建議大家忘掉先前的不愉快,共同努力,爭取賺更多錢,及早奔小康。
相鄰的另一夥黑道勢力聞訊亦是主動退讓,從此相安無事。
我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平靜,將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清楚,但我因此擁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實現計劃。
我想到了軍訓,聽說戰無不勝的乒乓球隊和羽毛球隊每年都這樣折騰一番,據稱效果極好,我猜想這或許這能讓他們有所改變,於是買來了幾十套軍裝(我喜歡把事做得盡可能完美),午飯後把全體成員拉到城邊緣一片荒地裡,由曾經的特種兵燕輕擔任總教練,操練各種隊列和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