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河城的北城門上,隔著黃河可以遠挑北齊。
而陽天此時就背著手望著河北,他真的很想揮師北上,乘著胡奴兵敗之機,與兀那兒在燕京決一死戰,保得中原數十年的安和太平!
但他不能,因為他的手中,此時還捏著兩樣東西,一樣是楚王命令大軍立即班師回朝,接受封賞的聖旨,一封是父親的親筆信,薄薄的一張紙上只有兩個大字:速回!
歎了口氣,陽天知道,這個機會是要錯失了!心中不由得一陣懊惱,搖了搖頭,緩緩的往城下走去。
「公子,馮先生從北面回來信了。」吳用見陽天一臉的失落,於是從各方彙集來的情報裡挑出一個最值得高興的捧到陽天面前道:「馮先生說潛入齊國的大軍已經在落雁山穩下腳下,並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就集結了近萬大軍!」說到這裡,吳用頓了頓又道:「馮先生還從胡奴的手中劫來了一個重要人物,想要問問公子意欲如何處置。」
「什麼人物?」陽天聽了,果然臉上露出笑意,無論楚軍能否北上,至少自己的勢力已到了齊國,若是指揮得當,照樣可以趕走胡奴,只是自己能不親臨其地罷了。
「北齊王恆的侄子齊向,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吳用的眼裡閃爍著狡猾的目光。
陽天眉頭一顫,他明白吳用的意思,也知道馮利回信問自己如何處置這齊向的意圖,他撇嘴一笑,道:「不就是想要把這齊向當成一個旗桿嗎?這還需要來問我,你回信於他,就是本公子對他極其信任,他在北齊可以便宜行事,不用事事求詢於我!」
「馮先生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秦風覺得這一切都是公子指揮佈署的,就算是取得齊國,也自當由尊公子上位,卻要為他人做嫁衣,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吳用笑道。
「什麼為他人做嫁衣?那齊向不過是一張虎皮罷了!再說了,若是我們亮出楚國的招牌,不說齊國人服與不服,這以後得到的地盤歸誰來統領?京城的那些大臣們一聽說我們在北齊竟得了勢,你們他們急不急,還能輪得到你我?所以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切不可讓外人知道我們在齊國的佈置!」陽天笑道。
「公子,車馬都已準備好了,我們啟程吧?」秦五上了城頭說道。
陽天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座給自己帶來無數榮譽的城池,歎了口氣,道:「走吧!」
常河城內,老百姓們聽聞抗擊胡奴,保護了整個楚國的大英雄陽天要走,一大清早就的圍到了陽天的統領府外,從統領府到常河城南門的街道兩旁,無數的百姓夾道而立,或是捧鹽把酒,或是鮮花糕點,香燭鼎案的擺在街道上,自發的前來為這位大英雄送行。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一隊隊的親衛眼看著就都要過去了,他們眼巴巴地等了半天的大英雄卻還沒有出來,有人按耐不住,悄悄的上前問了這些親衛,才知道陽天為了不打擾常河百姓,根本就沒有回統領府,而是早就微服出了常河城!就在他們失望之餘,對陽天為民著想的舉動更是敬仰,那些原本想要獻給陽天的禮物也都向親衛身上推去,兩千多人的親衛隊,轉眼間就被禮物給塞滿了……
而在常河城南,陽天穿著一身白袍,騎著他那匹黑馬,望著驛道兩旁緩緩前進的軍隊,忽然想起了前世看到的電影裡,那場著名的《淮海戰役》,也是如現在這樣,無數軍隊緩緩挺進,但與電影裡不一樣的是,那是進攻,這是回朝罷了!
古來爭戰幾人回,想想來時的四十多萬大軍,現在除了要留守的十萬軍隊以外,只有不足十萬軍隊回朝,大半將士們在這一場戰爭中永遠也回不去了。臨行時,他特意去了一趟在西梁山上的軍士墓地,所有在戰場上死亡的士卒,只要能找得回來屍體的,都被埋在了西梁山上。因為屍體太多,再加上天氣火熱,不能一個個的安葬,只能一堆堆的挖坑掩埋!站在那座他曾經差點死掉的山頂上,可以看到身下的山谷裡堅著一座座的石碑,一座就是一座千人坑,粗略的數了數,就有一百多個石碑,十多萬人!一座深谷,都差不多被這些屍體給填滿了!
「公子,等回到京城後,恐怕屬下就要與公子分別了。」劉力忽然靠近陽天說道。
「這有什麼,你應當是要回西疆效命了吧?恭喜你,你來的時候已是西疆大營前軍營統領了,那等你這次回去,恐怕要升到副統帥了吧?」陽天笑道。
劉力撓著腦袋嘿嘿一笑,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前兒個武統帥已經派人來了,並把副統帥的印信交給了我。」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陽天笑道:「這一役你出了不少的力,武統帥把印信交給你,也是你從戰場上拼來的,理所應得的!」
「不是那個!」劉力急道:「我是為公子不平!」
「為我不平?」陽天訝然道:「我有什麼不平的?」
「這次戰役,公子的功勞最大,但公子以下的將官們都有封賞,就連曹元帥,也得了個鎮北公的封號,只有公子的封賞卻一直沒來,這,這於理不合啊!」劉力臉漲得通紅,他覺得自己都得了封賞,而陽天沒有,就如自己偷了陽天的功勞一樣。
「你倒是替我操起心來!」陽天拍了拍劉力的肩膀道:「我相信大王是有功必賞的,你不用擔心!」
「不是!」一名隨在陽天身後的校尉忽然縱馬上前說道:「我聽說公子本來是應當拜封兵馬大元帥的,但有人從中做梗,公子卻連先前兵部侍郎也做不了了!」
「胡扯!」陽天沉顏道:「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
那校尉嚇了一跳,但陽天問起,他又不敢不說,只能縮著脖子道:「我有一個親戚是在禮部任職,是他來信告訴我的。」
「恐怕那你親戚聽錯了!」陽天連忙打斷了這校尉的話。他雖然沒有在京城,但京城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就連楚王與伍銘禮在議安殿內嘀咕了半夜的消息,他也通過宮內的安插的耳目知曉,雖然不知識嘀咕了些什麼,但毫無疑問,從那以後,楚王與伍氏一族又走到了一起,這從伍銘禮從那以後經常獨身進出王宮就可以看得出來!
一陣涼風吹來,陽天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白袍,已經快到秋天了,天愈來愈涼了。而京城內暗流湧動,陽天直覺認為,父親急於招自己回京,恐怕就是為了此事!
時夜,大軍停駐在了距離京城兩百里的北陽縣城外,陽天睡在縣丞的府衙內,卻翻來履去地睡不著覺,一回到京城,他就要面對這個問題,自己當如何是好呢?現在朝中文武大臣,其中半數為陽氏一黨,但若是楚、伍二族聯合,卻也足可抗衡自己一方,更重要的,是西疆大營統領武合也是親於伍氏的,從今天劉力的話來看,那武合也心存了拉攏住劉力的意思,不然不會急於把副統帥的印信給送來!而自己面對著對方文武兩方面的進逼蠶蝕,當如何自保,甚至是反擊呢?
實在是睡不著覺,陽天披衣起床,來到外面,卻見院子裡明晃晃的,抬頭一看,正見一輪明月掛於中天。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明月,楚琳見到自己與妙香苟合,被氣哭的情形,這個小丫頭,臨來北疆時強吻了自己一下,看回去時如何收拾她!
想到楚琳,陽天渴望回到京城的心情愈加的急切起來,彷彿他若是晚回去的話,楚琳就會被別人搶走一般,他沉吟了一番,忽然高聲道:「秦五何在?」
秦五就睡在隔壁,一聽到陽天叫,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就連忙赤腳跑了出來,那些圍護在府院周圍的侍衛們也聞聲連忙趕了出來,轉眼間,陽天的四周就圍了數十名黑衛精銳。
「立即備馬,我們連夜出城,火速趕回京城!」陽天冷聲說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楚琳出事了!
「公子,要不要吩咐軍隊隨我們一起回京?」秦五愣了一下,隨即問道。
「不用!曹元帥不是正中坐鎮嗎?再說還有吳用隨軍,還怕丟了不成?只要黑衛隨我回京就成!」陽天擺了擺手,立即就轉回房內,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陽公子要出城,誰人敢攔,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天蹋事,竟讓陽公子連夜出城,但守城的官兵還是連忙開了城門,任由陽天率著數百黑衛騎著快馬離了北陽。
騎在馬上速度愈快,陽天的眉頭皺得愈緊,他不安的心理愈濃,楚琳那靚亮的身影就如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裡閃來閃去,捕捉不到,時隱時現,讓他更是焦急。楚琳是為公子,她能出什麼事?會出什麼事呢?安插在京城內的探子一直都報告說安泰無事,難道說真的沒事嗎?
天眼看著就快要亮了,陽天率著黑衛一夜之間奔出了四十多里,前面的漢平鎮隱隱已經在望,陽天正準備下馬,忽然見前面的驛道上馳出一匹快馬,馬背上的黑衣人顯然是受了傷,在馬背上晃來晃去,幾次都差點掉下馬來,但他依舊堅持著。而在他身後數十丈,另有數十人騎著快馬追趕,時不時的還射出弓箭,顯然是要置前方之人於死地!
「救下這人!」陽天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是!」甲一等人聽令,立即狠夾馬腹,縱馬越過陽天,錯過那受傷之人,迎來追者。
「劉二,你這是怎麼了!」陽天身旁的一名黑衛士卒一看到這受傷之人,立即喚道。
那受傷之人見有相識的人,憋了半天的氣終於喘了一口,還隔著十數丈遠,就大喊道:「快告訴公子,前面鎮內埋有剌客!」才一說完,身上的力氣就散了,雙腿一軟,立即就從馬上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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