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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56,冷風撲面 文 / 北辰

    展劍塵的劍法輕靈優雅,舒展大方,拔劍殺人之時還能給人以美的震懾,儘管那是一種真正驚魂懾魄的美,卻如青霜白露,是一種韻律,一抹詩意,一首歌,一絲離別的愁緒。

    但江靖天的劍法卻直接而明快,剛勁中透著霸道,簡潔中裹挾著滾滾殺意。長劍一出,便已劍氣四射,足以震懾敵人,未戰而喪敵人之膽。如肅殺秋風,有一種悲涼,一杯殘恨,一腔血,一聲失魂的吶喊。

    青萍紫竹,一弛一張,如春風冬雪,各有所長,各秉其質。

    此時展劍塵正立在池塘邊,靜靜看著江靖天的一舉一動。

    展劍塵的眼神中有一種複雜的情緒,是悲天憫人,是欲說還休,欲罷不能!

    江靖天很少有舉止失當的時候。

    展劍塵絕不是懦夫,但也從不肯濫開殺戒,他希望江靖天也不要濫開殺戒。

    江湖有戰爭,但江湖不需要殺戮。

    江靖天身影已騰於空中,在夜色掩映下更顯得如鷹擊九天,威風震八面,劍氣射向四方。

    只要他一劍擊下,幾十名官兵必將當場殞命。

    展劍塵還在看著江靖天。

    江靖天身形帶動劍上霜華,一閃而下!

    沒有人能擋住這一擊。

    展劍塵沒有出手阻攔,因為他也沒有把握擋住這一劍。

    在江靖天劍氣所擊之處,山石崩裂,塵飛土揚。池塘邊樹折風驚,池塘中的水波被劍氣激盪,雲汽瀰漫,立時水珠飛散,四下一片混沌。

    來弟和小紅已驚得轉過身去,背開這襲人的劍氣。

    王大人和幾十名官兵不知所措,連驚帶嚇,被劍氣一蕩,早已連跌帶爬,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只有展劍塵,靜立如松,頭髮被劍氣激飛了起來,隨著背後的劍穗一起飄揚,又隨著水珠飛塵一起落下,展劍塵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展劍塵的雙眼,一直盯著江靖天。

    江靖天已落了下來,長劍一垂,腳下的土地被他雙腳下落時踏陷下去一大塊,他也在看展劍塵。

    展劍塵輕輕走了過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幾十名官兵,每個人的頭盔都已被江靖天用劍氣擊穿,但都是點到即止,沒有傷及一人性命。

    王大人也只是被江靖天發力震碎了甲衣,身上卻也是毫髮無損。

    江靖天控制住呼吸,胸膛卻在不停的起伏。

    展劍塵拿起江靖天手中的青萍劍,用手擦拭了一下,用中指輕輕一彈,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如清風細雨,潤人心田。

    江靖天閉上了眼睛,胸口的起伏已漸漸平復。他再睜開眼時,展劍塵已將青萍劍插回他背後的劍鞘中,將劍穗理直,轉身和江靖天並排站在一起,對王大人和幾十名官兵道:「今天這裡的事情,各位就當作沒有發生,各位請回吧,恕展劍塵不能遠送。」

    王大人一聽,急忙爬起身來,再不敢看江靖天和展劍塵一眼,帶著手下,馬也不騎,連滾帶爬,一溜煙跑遠不見了。

    展劍塵牽過四匹好馬,送給來弟和小紅兩匹:「你們騎馬回去吧。我們就此別過,一路小心,不要再惹事生非,回到賞花堂,代我嵩山派向花大姐和賞花堂問好,我們還會再聯繫,也還會再見面的。」說完揮劍斬斷兩人身上的繩索,讓兩人上馬。

    來弟提住馬韁,正要上馬,卻又將腳放了下來,轉身來到江靖天面前,一把抱住江靖天,將頭伏在江靖天心口,靜靜無言,立了許久,這才依依不捨的鬆開江靖天,仰頭看著江靖天,語調幽怨:「江兄弟,你永遠是我的天神。」

    江靖天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來弟眼中含淚,最後看了一眼江靖天,一狠心,飛身上馬,拔轉馬頭,手在馬背上狠力一拍,大馬四蹄撒開,得得而去。

    小紅見了,急忙上馬,在馬上對展劍塵江靖天揮了揮手,說了一句:「需要什麼消息,儘管來找我。」說完便急忙放馬跟了下去。

    來弟在前面一路急行,小紅好不容易縱馬跟了上來,在後面對來弟喊:「你犯什麼神經?鬧的還不夠?他是他,你是你,不要再自作自受了好不好,喜歡一個男人,也不是這麼個喜歡法。」

    來弟放慢馬腳,對小紅恨道:「我沒有你那個心性,心裡怎麼想,外面不表現出來,我不行,我不高興就要哭,不開心就要殺人。」

    小紅:「好了好了,煩也被你煩死了。」

    來弟卻突然勒住馬:「我說一句話,你信不信?」

    小紅:「你說,我信著呢,你說你能下一個蛋,我馬上就去給你找筐墊草讓你抱窩。」

    來弟被小紅逗得禁不住笑出了聲:「我現在最恨那個姓展的。」

    「你恨,你去對他當面說,要飯的摔碗,背後發窮狠,也不是什麼大本事。」

    「我知道你護著他,不要讓他落到我手裡,小心我強姦了他。」

    「知道你本事大,哪一天不要強姦幾個江湖大俠的,我們不眼紅。」

    來弟問:「你真的就這麼罷手了?」

    小紅幽幽的歎了口氣:「那還要怎麼樣?你那個江靖天,早就有一個鍾青在纏著了,展劍塵也有了關星,我們青騾子白馬,各走各的道,各吃各的草,沒那個命,就不要發那個狠撂那個蹶子。」

    來弟對小紅髮一聲恨:「你是好騾子你不發狠不摞蹶子,我就不信這一套。你等著瞧,我一定要把江靖天弄到手。」

    小紅點頭承認:「好的,我等,老天爺一百年不下雨,我就等上一百年。」

    突然從路邊的一棵黑松上傳出一個尖怪的聲音,不哭不笑卻又似哭似笑:「我只怕,兩位姑娘等不了那麼久了——」

    來弟和小紅聽了這聲音,如遇鬼魅,立時花容失色,渾身發抖。來弟顫聲道:「胡大姐,是您麼?」

    來人正是胡英。

    胡英本是男兒身,因為小時無賴,被仇家打殘,賣進了賞花堂,花大姐當時正需要一個幫手,便將胡英做了割刑。這種割刑是賞花堂的私刑,即將男人的命根割去一截,卻不完全去勢,被做過割刑的人,性慾未失,卻無力盡人道,所以心理更加變態,比之去勢已盡的太監,更顯得陰狠惡毒,有人落到他的手中,必要想盡一千種方法將人慢慢折磨致死,那時淒慘哀號都已不能訴其萬一。

    花大姐為了正明賞花堂的堂規,便專令胡英執掌刑罰,有違反賞花堂的堂規者,悉數交與胡英,慢慢凌辱折磨致死。

    所以來弟和小紅聽到胡英的聲音,早已嚇得魂飛天外,手足冰冷。

    原來這一趟溫雲飛請賞花堂派人來黃山相助,花大姐知道溫雲飛財粗勢重,特意讓胡英帶了來弟等幾個人和小紅聚齊了一道上黃山。那天被江靖天發力震死的那個女子也是胡英帶來的賞花堂的人。

    胡英從樹上輕輕的飄了下來,在夜色中如陰魂般浮在來弟和小紅前面,聲音又尖又細,卻是不緊不慢,問:「兩位姑娘,可知罪麼?」

    來弟和小紅幾乎驚的要從馬上摔一來,來弟壯著膽對胡英道:「胡大姐,我們並不不不不知罪。」

    胡英扭了一下腰身,用手理了理耳邊的細發:「沒關係,你們一會兒就會知道是什麼罪了。」說完又歎了口氣:「我真是要被你們給煩死了,為什麼不去死在外面,偏要我來動手。」

    一陣冷風吹過,來弟和小紅禁不住冷得渾身亂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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