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五毒煞手,蟠龍劍客慕容邪湊近高處,更仔細的觀察起來,看他是否有了中毒的跡象……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曾經在江湖上聲明狼籍的毒王,他始終保持著深深的戒心。雖然陳扁水曾經在論劍大會上卑鄙的以毒偷襲過自己,但是自己對此事並無太多芥蒂。他不是一個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人。之所以不能信任他,更多的是一種直覺吧。
太平王高遠在大廳聽了蟠龍劍客的猜測,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這個人我不太熟悉。你知道的,江湖上的事我插手比較少,一直都是交給下面去做的。既然你認為他有問題,那麼就是真的有問題了。你的耿直性子和心慈手軟會很使你在潛意識裡排斥狠辣陰險的人。所以直覺一說也不能說絕對不可信。不過」他思量著,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
「不過,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每次我們王府裡需要御醫,皇上為什麼都是派他來呢?」蟠龍劍客慕容邪知道太平王不願意做無謂的猜測,所以替他分析了出來。
高遠不置可否的歎息了一聲。
「王爺,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在忠君報國的時候,您是不是也應該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與利害呢?」慕容邪一針見血的說。
「又來了!每日都長篇大論的來一通。我招你惹你了,為什麼不肯讓我消停一會兒呢?嗯。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是愚忠呢?」高遠微微挑動眉毛。
「王爺,其實您雄才偉略,有什麼會是您不明白的呢?你只是太過寬厚了,總是刻意不讓自己往不好地地方想。幾千年的史書看下來,您比我明白。對帝王,從來都不該交心啊!」雖然高遠以近能把這些話背出來了,慕容邪依然誠懇的說了一遍。
高遠做出認真思索了表情沉默了一會。其實他腦子裡亂亂的。根本就什麼都沒想。這麼做完全是為了顯示對這個老人的尊重。「沒有理由。皇上沒有理由做出任何不利於我的舉動。靖倫謀逆在即,皇上只有借我的手才能除了這個心頭大患。不是嗎?在急需仰仗我力量地時候,請你告訴我,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要與我為難呢?」
「可是,你覺得皇上地心頭大患是靖倫。在皇上眼裡,王爺您的患可絲毫不比靖倫小呢?」
「嗯?」高遠威嚴的哼了一聲。
慕容邪豁出去了:「王爺,權利制衡的的道理您不會不明白吧。我始終覺的靖倫只是皇上牽制您的一顆棋子。即使王爺不出手,以靖倫地能力和謀略。也決計翻不出天去。而他,如此明目張膽的大肆活動,到底在仰仗什麼?王爺」
「好了,你下去吧。」高遠阻止他說出更大逆不道的話來,示意他先退下。
慕容邪悶悶的退下,臨走前又道:「我派人去請蔡太醫了。這個人與我素來很好,為人也正直的很。」
「嗯。」高遠點了點頭,看著他一直走出很遠。
「鐵一。陳太醫呢?」從陳太醫家空手而返的龍五,在高處的病房裡對鐵一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去熬薑湯,等我回來就不見他了。」鐵一也莫名其妙。「你怎麼空手回來了?何首烏沒有拿到嗎?」
「別提了。」龍五顯得很鬱悶。「他家的那個小妾,咳、咳,糾纏了我半天,死活留著我說閒話。問她何首烏地事。她壓根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問別人呢,也都莫名其妙。我總不能翻他們的家吧,所以就回來了。」
「哦,」鐵一若有所思的沉吟著。這時門開了,慕容邪帶著蔡太醫走了進來。
「咦?怎麼」龍五顯然不是太明白怎麼回事。他也聽說過慕容邪和那陳扁水似乎有些不和。但是臨此小王爺生死關頭,個人意氣是不是顯得太過逾越了。
「蔡太醫醫術只在那江湖騙子之上,不在那江湖騙子之下。是我將那個騙子趕走的。你們不必驚訝。」慕容邪解釋了一番就客氣的請蔡太醫就診。
蔡太醫和陳太醫一樣,在檢視一番之後胸有成竹的說:「有救。你們放寬心吧。多虧了小王爺自小奇珍異草嚼著,身體板遠勝於強人。若是一般人受此等重創,決計再無存活之理。包在我身上。不出一個月。還你們一個活蹦亂跳地小王爺。」
見他說的這麼信誓旦旦,眾人都面露欣喜。其實只要能把小王爺救醒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到底是誰來救,倒無所謂了。
蔡太醫面露難色對他們道:「我這個人治病靠的是獨門秘籍,為避免技術外傳,一直都是禁止別人在治療現場的。雖然我知道你們對我的這三腳貓工夫不屑一顧,但是為了不褻瀆祖宗」
他還未說完慕容邪就明白了。人家不讓閒人在場,堂堂正正的提出來了,就這一點就比那五毒煞手不知道光明磊落多少。這等忠厚老實之人就是值得信任。「您請便,我們就在門外,有需要儘管說話。」說完他拉著龍五和鐵一走出門去,在房間外守侯著。
「好像咱們真的要偷學他的醫術似的。若真是有心僅僅是不在房間內又能管地什麼事。」龍五很不以為然。
鐵一笑笑:「治病救人才是大事,別地我都不介意。」
蔡太醫將所有人都譴出門去。一張堆滿笑的臉立刻恢復了平靜。他自袖子裡掏出一個同樣包著土黃色粉末地紙包。他歎息一聲,喃喃自語:「明明是在劫難逃,何苦還折騰這一回呢?把這骯髒事交給那五毒煞手做不是很好嗎?非要拉我下水。天知道,我是多麼迫不得已啊!太平王,對不住了,誰讓我全家的性命都操縱在人家手裡呢?」
他來到高處身邊,剝開他的衣服,將黃色的粉末就著他胸前的傷口細細的撒了下去
時間在等待中似乎過的非常緩慢。高處等人來到京城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太平王府的人卻感覺似乎經過了有一年那麼久。每天都有無數的人走馬觀花似的去探望他的病情,只盼著他在某一日忽然一躍而起,再讓大家好好驚喜一番。可這樣的一天始終都沒有到來。
獨孤鶩和公孫良在良好的醫治下都回復了神志。不過他們的傷太重了,一直以來都是躺在床上被人服侍,根本就不能下床活動。獨孤鶩還能忍受,公孫良顯然無法適應。他始終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有什麼大事一定要他去做一樣。可是當眾人關切的問起來時,他卻咬緊了口什麼都不透露。
直到有一天,太平王高遠敬重他一路對高處的照顧,親自去他的房間去探望了一回之後,他才在終於恢復了輕鬆的表情。似乎有天大的心事終於得到了解決。大家只知道那天高原在他房間裡和他竊竊私語了很久,當他出來的時候公孫良就完全改了一個人似的豁達開朗起來。這使的所有人不得不佩服起太平王來,他簡直就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還值得信任。他無疑就是太平王。
獨孤丹藍近日來一直在獨孤鶩床前盡孝,早晚侍侯的非常細緻。只是她的臉卻一天天消瘦憔悴下去。獨孤鶩期先還以為她是為自己勞神所致,後來才明白果然是勞神,可惜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高處。在感慨了一番女大不中留之後,他將她趕到了高處房間裡,明明白白告訴她他不想再見到她,至少在高處清醒之前再也不要。
獨孤丹藍得償所願的整日陪在了高處身邊,只是伴隨著高處一日日的昏迷不醒,她只是一天天更瘦下去。
在落霞五義的傷勢全都恢復之後,太平王府的所有人都開始一心一意的為這個小王爺茶不思,飯不想。
用太平王高遠自己的話說就是「這混小子清醒著的時候到處逗弄人,睡著了也不甘寂寞的使所有人都不消停。」最後還風趣的加上一句「頗有乃父之風!」
其實他笑著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明白他也是在強顏歡笑而已。他那逐漸瘦削的臉色和日趨血紅的眼睛,無一不在顯示著他這個威名赫赫的太平王爺,也徹底栽到了自己兒子手裡。
獨孤丹藍總是在黃昏來臨的時候去神靈面前虔誠祈禱著。醒來吧,高處!快些醒來吧!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在想著你念著你愛著你!睜開眼睛也告訴他們,你有多麼想他們念他們愛他們吧。
在一眾人結束逃亡的第二十三天後,在一個房間裡射進美麗落霞的黃昏,高處在眾人的千呼萬喚裡,終於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