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我問他今天要不要出去玩——畢竟他來q市一趟不是那麼容易。我是不能像先前所說的那樣只一味的和他聊天的。
q市是一個旅遊城市,景點多的要命,拿的出手的也有好多——山海關,北戴河,老龍頭,南戴河,祖山,角山……隨便一個地方都可以輕易的將一整天的時間消耗掉。
可是他說什麼景點也不想去,只想滑旱冰。
我知道他在為我省錢。表面上我們還是先前那樣的沒心沒肺的交往,可是我們都暗暗的客氣了起來。我不曉得這是好還是壞,總覺得我們好像越來越遠似的。我們心理上都想挽回彼此,可是我們已經無意識的疏遠了對方。
與金子滑旱冰,遠遠沒有和長的那麼漂亮的櫻花在一起好玩,畢竟金子不是一個漂亮的人。我當初與金子交往,也並不是衝著他的長相去的。
我們之間沒有櫻花有意無意之間所做的那些曖昧的感覺,總是那麼簡潔,那麼明瞭。有些時候,事情太明白了反而沒有什麼意思。
金子只是一個我心理上的朋友——起碼我的定位是如此。
有時候,在別人眼中,如此個性的我也是需要一些很庸俗的東西——或許不是庸俗,而是很普通而且必要的東西。
從外面回來之後,我們就頗為古怪了起來。我們彼此太過瞭解了,對方的心思我們都知道。
我想他也感覺到了在一起的時候那股不自然了吧——先前的沒心沒肺已經成為歷史了。我們之間有了一點透明的隔閡。]
他提議晚上出去刷夜。
我很奇怪,他本是一個不怎麼喜歡接觸網絡的人,為何現在有了這個念頭?
我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笑了起來,說,如果今天晚上不出去刷夜的話,那麼你就真得和我一起擠著睡了。畢竟你們對門寢室不是什麼時候都有人出去刷夜的。
我驚異他的消息如此靈通——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情,可是他總在第一時間說出來炫耀。一方面是性格如此,太過外向了;另一方面是在他的潛意識裡,從來都是沒有想過對我還要保留什麼事情。
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先前的那個樣子了。
他學會了將東西埋藏在心裡,在需要說的時候,再說出來。
他學會了很多東西,相應的也發生了很多變化——變的有些不像我以前的那個好朋友金子了。
我並沒有責備他的意思,畢竟我身上的變化比他要多的多——畢竟我已經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小丁了。
我一如他所願,和他出去刷夜。我開始寫我的東西,他開始看他的電影。
開始的時候,他還在看《霸王別姬》《阿飛正傳》《一一》之類的東西,可是看到後來,越發的困了。
因為是在我身邊,他並沒有那許多的顧忌。他開始搜索一些色情電影。
我們在一起,最重要的,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認為是我們從來不在對方面前隱藏什麼。我們在彼此面前,沒有虛偽這個東西。
因為這樣,我也開始不物正業了——我不是什麼聖賢,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小說不可能總在寫。
我開始登陸早就知道的一個gay網站,裡面有那許多的人的照片。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一個的看
天要亮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雨了。
昨天的時候,是晴的好好的。
q市的天本就是如此的多變,甚至比我的脾氣還要古怪一些。
我們從網吧裡出來的時候,雨已經下的很大了。
我們冒著雨跑回學校,將衣服都濕透了。
出來之後他就說要走了,沒有必要多呆下去了。
是呀,沒有必要多呆下去了,因為他所想看到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先前的樣子了,他還呆下去幹什麼?
可是外面下著雨,還是那樣的大。
我說,看來你今天是走不了了。你再多呆一天又怎麼了?我就那麼招人討厭麼?
多呆一天?昨天晚上可以刷夜,今天晚上還要刷夜麼?我可不想你沒有地方睡覺。
我尷尬的笑著,不曉得說什麼好。
雨沒有停的意思。
我們很無聊的呆到了下午。他本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向來喜歡說什麼就立即做什麼,現在這樣拖延時間,已經是很少見的了。
他的脾氣上來了,執意要走。
我沒有說要他呆會的意思——說也沒用——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主意的人。
如同我一樣——如同先前的我。
我們打著傘出了去,小小的傘根本就不足為我們遮擋任何的風雨。到最後,我們跟本就沒有了遮擋的意思,任雨淋著。
不過,還好,到火車站不是要走著去的。
我們在候車室也是那樣的尷尬的沉默。
小丁,你以前想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有,完全沒有想到。
一樣。
在寒假的時候,你來我家,我還是蠻歡喜的。我那個時候對你還是有以前的感覺的。可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
我感覺的出來。你不是以前的小丁了。
有什麼不一樣麼?
你現在學會了沉默——以前的你,總是那樣囂張。
因為我對你沒有先前的感覺了——沒有感覺之後,我就不想說太多的話。
是不是因為我已經不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了?
或許。
墨松是不是比我更加適合傾聽你的東西?
不一定,可是起碼在我說話的時候,他的樣子彷彿在很用心的聽。
或許,他是下一個金子——說不定還會是鑽石呢?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挽救氣氛似的笑了一下,還開著這麼一個沒有水準的玩笑。
不會,他是一個草包,遠遠沒有你的天賦。我必須得承認,你確實是我最值得珍惜的一個知己——至少以前是。
那麼他是什麼?
我不曉得——我總在說他是我的好朋友,對別人,對他,都這樣說。可是,我不能這樣對你說。夠的上我朋友的人,只有你一個,或許是先前的你。他永遠沒有資格。我並不明白他在哪裡吸引我,可是我卻是那麼願意和他在一起——我的古怪傾向越來越重了。
我說過的,你應該去找一個女朋友。
也許你的方法有用,可是我不想。
你一直要這麼面對他麼?
不曉得。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想什麼就直說了,從來沒有考慮過後果,可是現在,你很膽小。
你要我怎麼辦?
我也不曉得——你自己看著辦吧——你就是你,我就算是和你再近,也沒有辦法替你做一些事。
我現在是不是很虛偽?我對我所歡喜的人隱瞞著我的感覺——我以前確實不是這個樣子。
你自己看著吧——我得過去了——開始剪票了——不用送。
好的——我不送。
我看著他隨著人流走向站台,一直看著,直到他消失。
或許,我們之間就這樣古怪的結束了一個很令人懷念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