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畢子衿乘坐的火車是早上七點多到達q市。本來我是沒有空去接他的,我上午還有兩節大課,一節英語,一節高等數學,全都是要命的東西。在平時,不要說逃這兩節課,我連那樣的意識也沒有。
可是,今天我豁出去了。
畢子衿還特意問我有沒有課,我說,實在很巧,沒有課。
q市的早晨是冰涼而又有些薄霧的,呼吸起來固然不是很舒服,可是卻是那樣的清新。
我坐最早的34路車到達車站,等待畢子衿的到來。
等待人的時候時間過的是最慢的,如果你所等待的人是你非常想見的人,那麼感覺就會更加強烈一些。我本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可是因為等人等的多了,竟然也能平穩的等下去。
出站口人流洶湧,那許多的人如同沙丁魚一樣,為了一點小小的利益,可以降低自己的身份,可以去與那許多的骯髒的事物混在一處。
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更加是我不會去做的。
我忽然害怕了起來,我的好朋友,我等待的畢子衿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他畢竟不是墨松,他會不會與這些我所討厭的人攙雜在一處呢?
若是他與這些人攙雜,我還會不會與他在一起呢?
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的朋友,我的溫暖的朋友畢子衿,出現在了最後面。他背著一個簡單而清爽的背包,臉上掛著笑容,出現在了我面前。
他不能說漂亮,可是起碼是清爽的。
以前的他也並非如此,我記憶中的他全然是不好,何曾這等乾淨清爽呢?
小丁,我來了。
我看著他清爽的笑容,心裡十分的歡喜。這就是我那溫暖的朋友。
我張開雙臂,向他擁了過去。
可是他卻閃躲開了,還笑著,說,我才來你就動手呀。
他以為我是要和他什麼都不在乎的胡鬧——以前的我們胡鬧慣了——在他的記憶裡,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小丁,他何嘗知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究竟是什麼樣的我,我自己便也說不清了。
或許我根本就沒有變,只是我的意識中出現了偏差——我的感覺彷彿很少準確。
我沒有試圖分辨,說我沒有想和他鬧,只是想和他擁抱。我淺淺的笑了一下,說,你還是那樣。
可是他說的卻是,你還沒有死吶?
是的,他還是以前的那個畢子衿,習慣性的胡說八道,至少在我這裡是那樣,因為我本是他最好的朋友。以前的我,也曾經說過我最好的朋友是他。可是後來,卻是那樣的平靜而殘忍的改變了。我都記不得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墨松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彷彿好久了吧。
這算是一種背叛麼?也許是吧,畢竟他是那樣的看中我。
我還沒有死,活的好好的。
他不住的看我,說,你的頭髮多長時間沒有剪過了?太長了。你在家裡那會是怎麼打扮的?現在怎麼這麼不修邊幅?
我看著他的頭髮,是短短的毛寸,確實很清爽。與他相比,我的頭髮確實太長了。
我說,上學了就沒有時間打扮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習性。你要是沒有時間就奇怪了——不學習,不出去,不談戀愛——你還說你沒有時間?
我太懶了——我笑著說。
小丁——他扭著頭看我,眼神裡有一點詫異——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安靜了?簡直像一個女生。你有一點男生氣好不好?你這樣說話,我怎麼覺得那麼不舒服,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我女生氣?你別胡說八道了。
你還說沒有?笑不露齒,說話文靜,眼神溫柔,簡直一個大家閨秀。
我靠——金子,你他*的說什麼?
看吧,我一說,你立即就改正了——你也是知道你自己現在的狀態的。
我還是笑笑——我真是這樣麼?
有人說,同性戀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女性化傾向。我是這樣麼?我又是同性戀麼?
我問畢子衿準備去哪裡玩——雖然說過不帶他去玩的,可是這些玩笑話是不能當真的。
就如同我給墨松買草莓一樣。
他大約是乘車太累了,並不想出遠門。
在我們寢室休息了一會,說要去海邊看看——他早就說要來q市看海的,只是今天才來。
海邊的風很大,我的頭髮讓吹的亂飛。這個時候就顯出了短髮的好了。他放肆的取笑我的頭髮,可是又很快安靜下來了。
小丁,你的墨松呢?約好沒有?我什麼時候見他?
我的墨松?墨松什麼時候變成了我的了?——我並不想在這些事情上和他分辨——他來q市只有短暫的一點時間,我不想為了這些無聊的東西浪費我和他的時間。
約好了——今天下午,咱們去球館打球。
你們經常打球麼?
經常?今年打了幾場球呢?大約也就是三四場左右吧。這算是經常麼?
以你的脾氣,不會這樣的。
是呀,要是都由著我的脾氣來,那麼事情就肯定不是這個樣子了。我不曉得會更好還是更壞。
我估計沒有更好那一回事。你肯定會把事情弄遭。
他看著海邊的一對一對的情侶,心不在焉的對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