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我將我的蝴蝶王給了他。
那是我在上高中的時候,參加市裡邊的少年乒乓球賽獲得的獎品——我辛辛苦苦打到決賽才弄回來的蝴蝶王就這樣輕易的給了他。
就算是不給他,我拿著又有什麼用呢?
我本是打直板的,拿一塊橫板有什麼用呢?
給了他,還能做一個空頭人情呢。
因為有了蝴蝶王,他樂的屁顛屁顛的去粘球拍。
可是粘回來之後,令我大跌眼鏡——他用蝴蝶王的底板,去粘了兩張paliocj8000的膠皮。
他以前不是說要去弄價格在200到300之間的球拍麼?現在有了底板,直接去用這些錢買膠皮不就行了嗎?
兩張paliocj8000套膠才多少錢呢?他竟然這麼小家子氣。
蝴蝶王上粘palio,我實在沒有見過——要是按我的意思,起碼要去粘狂飆的。
我拿他沒有辦法——畢竟蝴蝶王已經是他的了,他的東西他樂意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又有什麼權利去說呢?
我以為他粘好球拍之後會很快就找我打球的,我一直在等他來找我——我不能老是去找他,去年我找他還不夠多麼?他又什麼時候來找我一趟呢?或許他本是想找我的,可是我找他太頻繁了,根本就沒有給他找我的機會——我給他一次機會。
我等了三個星期。
他老是不來找我,偶爾見了,也沒有說要打球的意思——他的蝴蝶王就是用來放在箱子裡的麼?
我是沒有耐性的。
一個普通的夜。
我和同寢室的同學從快餐廳裡出來,雖然天是無光的,可是,我就是看到墨鬆了——他離我是那麼遠,然而我真是看的清清楚楚。看來我得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將我六百度的眼鏡摘下來。
墨松——我使勁喊他,在夜裡,寧寂的夜裡,我的聲音是那麼的大。
小丁?
墨松,你過來。
幹什麼?
我跑過去,說,墨松,明天跟我打球吧。
明天?明天不行,明天我得洗澡。
你洗澡洗一天呀?
你就不讓我休息啦?
就算是加上休息,你能一天都沒有空?
我就不學習了?
你什麼時候能沒有這麼多的借口?
這叫什麼借口?我真是很忙的。
那好,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通知我一聲行嗎?
那好的——他將我的這麼明顯的氣話都當真了,這小子要是真的沒看出來我生氣了,那麼人得弱智到什麼程度?要不然就是他存心裝傻。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又怎麼了?
明天,打不打球?
你不是說讓我什麼時候有時間了通知你一聲嗎?
你他媽的還真以為這是什麼好話呀?
那這是什麼意思?
明天,到底行不行?
明天我沒時間。
不行是不是?那麼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打到這場球?
打球就那麼重要嗎?
不是,打球不重要。
那你還這麼看重。
我想說,打球並不重要,可是與你打球很重要。可是,話在嘴邊徘徊了好久,就是一直沒有說出來。
我說,你明天真是不打是不是?
小丁,你為什麼老是逼我?
這就叫逼人了?著離逼人還差的遠呢。我讓你見一見什麼叫逼人。
我忽然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具體來說,只不過是扼住了他的脖子。我不敢用力,我不是怕出什麼事情,我從來都是一個鹵莽的人,可是,我喜歡他,我不想讓他有什麼損傷。
你打不打球?
我一邊搖晃他的脖子一邊說。
小丁——小丁——小丁,別鬧了。
你說你弄好了蝴蝶王,不用它,還等著給你下一個小的呀?
你別掐我。
我沒掐你,我這是問你,你打不打球?
小丁。
別叫我,回答我。
他伸手來扯我的手,可是,他的力量是那麼的小,就像他給我的印象那樣柔弱。
他的脖子也是那樣的細,又是那樣的柔軟,我真怕一不小心弄斷了。
好好好,我去打球還不行嗎?
早這樣說不就結了嗎?
我鬆開扼著他脖子的手——扼他脖子的時候還是蠻舒服的。
小丁,你簡直就是一個暴力男。
以後還有更暴力的,你就看著吧。
真懷疑和你結交對不對。
那好呀,墨松,你可以現在就說,小丁,不對,丁拙,我不認識你,那麼我以後就不煩你了,見了你還真就不認識了。
小丁,你又來了,開玩笑都不能呀?
行呀,還可以開玩笑說明天陪我打球呀。
小丁——我說打球就去打球,沒有開玩笑。
那得到明天才曉得,萬一你明天沒有時間呢?
行了,說定了,就明天。不跟你鬧了,我得去吃飯了,餓死我了都。
他很快的跑開了。
我對同寢室的同學說,我是不是很過分?
沒有人受得了你。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