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丁歡是一個頂沒有出息的孩子,在昆明湖上坐船都暈,還是坐那種頂小的,四個人一隻的旅遊小船。
船晃得並不是很厲害,幾乎稱得上是平穩行駛了。我老媽和梁叔坐在我們對面,我和丁歡坐一塊。
本來說好的是梁叔和我兩個人蹬船,可是因為丁歡暈船了,我就有了理由不幹活了。
我坐到位子的中間,抱著丁歡,說,你真夠沒出息的,這樣都暈船。本來還想等你高考完了之後帶你去青島的,就這個樣子,青島?就是青草都沒有了。
他忽然就精神了起來,說,哥,你還真準備帶我去青島呀?
想的美吧你。
哥,你帶我去——可是有錢嗎?
很對不住你,你偉大的哥哥才領到了一本書的版稅。
哥,一定得帶我去。
去什麼去?這你都暈船,去青島還不暈死你?
沒事的。
沒事什麼?老實點,這會你倒不暈了。
他老老實實的靠在我懷裡,兩隻手摟著我的脖子。
我從包裡拿橘子。
幸虧我早有準備,不然你還不得吐到昆明湖裡?那麼別人就會告我了,說我的寵物隨地大小便,污染環境。
他不說話,輕輕的打了我一下。
我剝開了橘子,拿了一瓣,說,張嘴。
他老實得很,乖乖的將橘子吃掉了。
我看到他的額頭有幾滴汗珠,或許是因為暈船才出的汗吧——那天的天氣並不熱。
我拿了一片面巾紙給他擦汗,說,很熱嗎?
有一點。
我摸摸他的額頭,不燒,說,沒事。
他摟著我的脖子,不是很用力,可是,又分不開。
哥,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廢話,我是你哥,不對你好對誰好?
他有些累了,微微閉上眼睛。他的頭髮是那麼的細,又是那麼的柔軟。有一縷因為汗水沾在了一起,我伸手給他分開。
他那麼的乾淨,那麼的漂亮。
我親了他額頭一下。
他閉著眼睛說,哥,我高考完了一定要帶我去青島。
你暈船怎麼辦?
我不暈。
現在都暈,還說什麼不暈?
暈船又怎麼了?有你在呀,我怕什麼?
你想讓我帶多少橘子呀?
他忽然就睜開了眼睛,說,哥哥,你真好。飛快的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老媽和梁叔就笑。
他又和剛才一樣閉著眼睛在我懷裡裝睡了。
此時的墨松,也只有頭髮與丁歡相似,別的,那裡還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可是為什麼我竟由墨松想起了丁歡呢?
我現在虛抱著墨松,與他身體都沒有任何的接觸,為什麼會想起那個在我懷裡撒嬌的丁歡呢?
我大約是想丁歡了。
我給他寄了幾十封信,可是,為何一封也沒有回呢?
我的丁歡跑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