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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赴任,轉眼間,就又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遼東的冬季相當漫長,頭年的九月中旬下初雪,第二年三月末方才開始解凍。
這期間,中軍朱虎城、兵備副使郭廣成穿梭往返於關內關外,馳騁在北國的冰天雪地中,不斷督察各路兵馬的屯糧和武備。張素元坐鎮寧遠也沒閒著,自將寧遠的十三營七萬兵馬縮減為八營四萬精壯之後,他便每天親率四營兵馬,輪番奔馳在遼東的林海雪原間,除了春節休整過一天,從未間斷過。
書房中,張素元和祖雲壽相對而坐。
「大帥,欠餉的問題不能再拖了。遼兵和老兵自然沒話說,但後從關內調入的士兵怨言越來越大,現已嚴重影響到日常訓練,如果再不解決,後果會更嚴重。」見禮已畢,祖雲壽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此次來寧遠,祖雲壽並不是奉令而來,他是自己來的,他再也坐不住了。大帥回來後,將士們雖不必再挨餓受凍,但欠餉的問題不僅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愈加嚴重。雖然再嚴重,也不可能鬧到兵變的地步,但對凝聚軍心、軍隊訓練的影響也已到了不能坐視的時候。
自從大帥表明心意後,毫無疑問,一切的核心就是迅速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朝廷朝令夕改,形勢瞬息萬變,實力提高一分,把握便增加一分,一旦十萬雄獅成軍,既可坐看天下風雲。大帥不可能看不到其中的利害,更不是沒有能力解決,但為什麼不解決呢?
事關大帥,諸將對於他們不明白的,都早已習慣性地認為,大帥必有大帥的道理,而大帥的道理又必然是真正的道理。祖雲壽雖極具膽識,但對張素元的信任之盲目也不輸於任何人,所以欠餉的問題他一忍再忍,昨天晚上終於按奈不住,決心面見大帥問個明白。
聽祖雲壽問起欠餉的事,張素元沉吟片刻後,說道:「雲壽,你覺得皇天極有可能從西線突入關內嗎?」
見大帥不答反問,祖雲壽一愣,沉吟半晌後,他也不答反問:「大帥,從西線突入關內,皇天極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人才就是人才,張素元心中讚道,祖雲壽的問題正是他的問題最合適的回答。
「皇天極不向我們挑起戰端,就是坐以待斃,但進攻遼東,又只能加速其滅亡,所以我猜測皇天極用兵的方向可能在西線。雲壽,你看呢?」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祖雲壽知道,大帥如此說話必定意有所指,或許是在考驗他,於是愈加慎重。
「如果皇天極沒有戰略目的,出兵西線只是困獸猶鬥,則雲壽以為沒這種可能。」
「為什麼?」
「出兵西線比直接進攻遼東更危險百倍。進攻遼東尚可相持數年,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出兵西線,數月即亡。」
「假使皇天極做困獸之鬥,被他出其不意,從西線成功突入關內,那我們該如何應對,才會使離人亡於數月?」
「皇天極若從西線突入,必是八旗精銳傾巢而出,方可縱橫關內,而不是來送死。大帥可不理突入關內的八旗鐵騎,盡起大軍,直搗離人巢穴,將離人百姓斬盡殺絕,徹底摧毀離人的根基,如此,即便突入關內的八旗精銳安然返回,也成了無根的浮萍,很快就會消亡。」
輕輕一歎,祖雲壽這一對策狠到了極點,也穩到了極點,如照此實施,離人數月必亡,但如果採納此策,十幾萬八旗鐵騎必將陷於瘋狂,到時將有多少唐人百姓成為殉葬品?他估計,至少也得四五百萬。
「這一策可行嗎?」張素元平靜地問道。
「可行,但沒有必要。」祖雲壽也平靜地答道。
「還有別的對策嗎?」
「關門打狗!大帥依然不理突入內地的八旗鐵騎,只需按部就班,切斷離人的歸路既可。」
「可行嗎?」張素元依然平靜地問道。
「可行!」祖雲壽也依然平地地答道。
「如果皇天極今年突入關內,還可行嗎?」沉吟半晌,張素元輕聲問道。
祖雲壽先是愕然,然後便站起身來跪倒在地,鄭重地拜了三拜後,眼含著熱淚激動地說道:「不可行!」
起身離座,伸出雙手扶起祖雲壽,張素元非常欣慰,祖雲壽和趙明教是同一量級的將才,是熱血男兒,都才華橫溢,有勇有謀,有膽有識,又都愛兵如子,但二人也有很大的不同:趙明教私心大於公義,祖雲壽公義則遠大於私心。
祖雲壽才是真正可托大事之人!
同趙明教一樣,他明示決心後,離人就已不是祖雲壽心中的重中之重,重中之重是他平滅離人後的打算。方才兩策,祖雲壽就是在婉轉地試探他的態度。這兩策都立足於一點,既放任京師不顧,如此,平滅離人後就必為朝廷所不容。
如果三四年後,皇天極取道西線突入關內,那他怎麼做怎麼有理,因為羽翼已豐,實力已足,但要是在今年,情況就大堪斟酌。平滅離人後,若他不束手認罪,思宗必不顧一切盡傾國之力對付他。對離人,思宗做不到這一點,但對他卻一定會這樣,到時他的處境極可能還不如今日的皇天極!
如果別有懷抱,羽翼未豐之前就絕不能平滅離人!他最後一問,就等於表明了態度,所以祖雲壽才會那麼激動。
待祖雲壽平靖下來後,張素元講了皇天極行間的可能,以及突入關內後形勢的各種變化及其後果。
聽後,祖雲壽沉思良久卻還是沒有半點頭緒。羽翼未豐前不能平滅離人,而平滅離人之前又不能和朝廷翻臉,這該如何是好?最後,祖雲壽苦笑著說道:「大帥,雲壽愚鈍,以為只有將離人擋在西線之外方可。」
「擋不住的,我已連上三道本章,朝廷卻毫無反應。」歎了口氣,張素元無奈地說道。
「大帥,那該如何是好?」祖雲壽憂心忡忡地問道。
「雲壽,如今別無良策,只有見機行事。今天跟你說這件事,就是讓你心裡早有個準備。」
張素元不再深說,他開始回答祖雲壽一開始提出的糧餉問題,道:「糧餉的問題是該解決了,雲壽,你回去等我消息,這裡準備停當,你即通告遼東全境,向商民借銀,允諾平亂之後以三分利返還。」
「大人,遼東商民財力有限,即便全力支持大帥也不可能借到這麼多銀兩。」
「不要緊,我已令左長備下五十萬兩,他會分批將它們以商民的名義借出。兩項加在一起,差不多可以解決欠餉的問題,但也不要一下子解決,暫時先以一月補半月的速度發放,對於特殊困難的士兵也可以酌情多發,除此而外,還要拿出一部分銀兩改善將士們的伙食。」
帶著大帥的托付,縱馬馳騁在chun草如絲的大地上,祖雲壽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春風得意馬蹄疾的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