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chun秀端起杯子送到嘴邊,輕輕吹一下浮在上面的茶末,喝了一口,將杯子放在文書案上,漫不經心問:「師爺,你相信兩名公差通敵嗎?」
汪師爺不假思索,點點頭:「大有可能。您想想,衛所那邊的副將、大小頭目,在軍營居住,人多眼雜,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視線之下。況且,根本沒有作案時間。至於兩名公差,居住在居民區內,又在渡口當執。他們借這次去陳家莊誅殺劉鋒之功,故意不去渡口,而沒有到公堂報到。在雙方沒有監督之下,去江北向小皇帝和張太師報案,才導致他們發兵對我方進攻。」
此時此刻,田chun秀顯得十分無奈,思忖半晌才道:「本府平時觀察他倆對主子忠心耿耿,怎麼會反水通敵呢?實在不可思議。」
「大人,俗話說得好:『人心晝夜轉,天變一時間。』他倆之所以通敵,出賣主子,那是對我們的所作所為有反感,而決定背叛主子。」汪師爺分析道。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正所謂人無千ri好,花無百日紅。像這種人朝三暮四,見異思遷,是靠不住的。」田chun秀手托腦門,思前想後,過了半晌問汪師爺:「師爺,萬一兩名公差真的通敵,該如何處理他倆?」
汪師爺不假思索,抬手做個砍殺姿勢:「殺一儆百,以警示他人重蹈覆轍。如果對此事不予以嚴懲,再有類似情況發生,就無法履行律法了。如此,您作為一州知府,如何面對下屬?其他人也會跟著效仿。那時,您就會威風掃地,顏面丟盡。要是因此事對地方造成嚴重後果時,上司追究下來,輕則削職為民,重則斬首示眾,甚至誅連九族。到那時,是船到江心補漏遲啊!當然了,你我都不願看到那樣的結局的。」
「這」田chun秀思忖半晌,將手從腦門上拿下,「師爺,你的一番話說到本府的心坎上了。如果不及時堵住這個缺口,其後果是不堪設想。但是,兩個公差要是去揚州不回,我們也無濟於事,束手無策啊!」
「這件事好辦,派人去他倆住所看看,要是他倆在寢室裡,立即抓到公堂裡審問。」汪師爺咬牙切齒,「汪某相信,在嚴刑拷打之下,他倆就是銅澆鐵鑄之身,也會乖乖招供的。如果真的在揚州沒回來,算他倆命大,逃過一場劫難。」
「嗯,要是不招供,用鐵釬撬開他倆的嘴。」田chun秀望一眼張班頭和幾名侍從,吩咐他們,「張班頭,你們去那兩名公差住所看一下,如在寢室裡,立馬將他倆抓進公堂審問。」
「屬下遵令!」張班頭應了一聲,向幾名隨從揮一下手,「我們走!」
「慢著!」就在張班頭他們轉身邁步之際,汪師爺發了話。
幾人聞言,止住腳步,張班頭轉過身問:「汪師爺有何話要說?」
「你們去那裡,如果兩名公差在寢室裡,不可打草驚蛇;需如此這般,方可不引起他倆的懷疑。」汪師爺將要說的話作了交代。
「好的,我們會穩住他倆的,讓他倆服服帖帖、毫不懷疑,跟著我們來到公堂的。」張班頭應了一聲,轉過身攜同幾名侍從出離公堂。
再說潤州衛所指揮使宋安,與大刀李廣勝、雙鞭王勇輝、鐵錘曹三通、神彈手張建,率領兩千人馬,匆匆趕到潤州北門,守城十幾名兵丁一起迎上來,躬身屈背,顯得恭恭敬敬,異口同聲道:「我等迎候指揮使和各位將領駕臨北門督戰。」
指揮使宋安藉著星光,掃視一眼守城兵丁,並沒直接提及敵軍之事,先鼓勵一番:「各位弟兄!你們辛苦啦!為了潤州城的安危,你們不分晝夜、不分春夏秋冬、長年累月,堅守在崗位上,其中的辛苦是難以言喻的。我代表潤州衛所全體將士、及潤州府下轄的全體城民,向你們致以崇高的敬意!」
說著,向十幾名守城兵丁深深鞠了一躬。
其他將領和全體兵丁,見主將如此禮賢下士,也紛紛躬身施禮。
十幾名守城兵丁,見到這種場面,感動得熱淚盈眶,不約而同跪倒在地,異口同聲道:「指揮使!各位將領,你們如此大禮,折煞小的了!我等乃卑微之輩,怎敢授此禮節?」
說著,磕頭如雞啄米。
「你們不可這樣,起來說話。」指揮使宋安跨過來,伸手將守城兵丁一一拉起。
「謝指揮使禮賢下士!」兵丁們以感激的目光,望著指揮使宋安。
年老兵丁心想:「平時,姓宋的何曾多看我們一眼?現在兵臨城下,將至壕邊,他丟下架子,甚至低三下四,其手段不過是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而已。」
這時,指揮使宋安開口問:「你們在城樓上,觀察城外情況如何?敵兵是否到達城牆下?」
「回指揮使話,自從把守渡口的頭兒從這裡去衛所後,我們只聽到江邊渡口那裡吵吵嚷嚷,並未發現有人馬趕往城池下。過了一會,而是發現水軍軍營的江岸邊燃起一堆篝火,不到一袋煙時間,渡口碼頭上又燃起一堆篝火。究其原因,我等才疏學淺,頭腦簡單,難以判斷對方燃篝火是何意圖?」年老兵丁回答。
大刀李廣勝粗著嗓門說:「不用說,肯定是雙方佔領陣地後,以此互通信息。」
「也許是以此為信號,給江北主力報信。」指揮使宋安作出判斷,隨即向眾兵將發出命令,「各位弟兄!現在敵軍快要兵臨城下了,我們要守好城池,抵擋敵人攻城。現在全部登上城牆,伏在女兒牆內,如敵兵靠近城牆,以亂箭射擊,要是他們登雲梯上牆以大刀砍他們的腦袋。總而言之,不能讓他們登上城牆。」
「指揮使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擊退敵人進攻,保護潤州城免遭塗炭。」全體將士語言鏗鏘,發自肺腑,顯出無畏犧牲的精神。
隨後,紛紛沿著樓梯,登上城樓。接下來,按各小隊分佈在城牆的各伏擊點。他們透過女兒牆的瞭望孔,向外觀察敵情。
大約過去半炷香時間,伏在女兒牆瞭望孔的將士,發現有一股人影在晃動,距離城門不足五十丈遠。兵將們見此,弓在手,箭搭弦,弓拉如滿月,隨時準備向敵群中發射。
大刀李廣勝低聲對宋安道:「根據那些晃動的人影判斷,敵兵有一萬之多。他們不會都集中在北門進攻的,一定會分兵包圍,將潤州城四周圍得水洩不通的。」
「敵人幾倍我們的兵力,潤州城將要有一場空前的惡戰。城池是否守得住,還是個未知數。」神彈手張建憂心忡忡說。
「不要洩氣,堅持就是勝利。」指揮使宋安鼓勵道,「只要我們堅持幾天,九千歲將會派重兵來援助的。或者來個釜底抽薪,將揚州先拿下,斷了敵人的退路。到那時,我們一個反攻,敵軍便會土崩瓦解,潰不成軍的。」
雙鞭王勇輝接過話茬:「俗話說得好:『依人都是假,滑倒自己爬。九千歲雖然能發號施令,但畢竟路途遙遠,鞭長莫及。我們依靠自身力量,再有堅固的城牆為掩護體,敵兵雖然人多勢眾,也奈何不了我們的。」
「對,我們還有全城老百姓為後遁,不會怕敵人進攻的。」鐵錘曹三通十分自信,一付自在必勝的把握,「至於九千歲是否派援軍,援軍何時到?都無所謂。」
「好啦!不必想得那麼多,現在顧眼前要緊。」指揮使宋安制止眾將的議論,吩咐兩名侍從,「你倆到各個伏擊點通知一下,聽本指揮使號令,等敵兵到達射程之後再射箭。」
「小的遵令!」兩名侍從奉令而去。
指揮使宋安他們伏在城牆上,來個守株待兔。但卻那些黑影在四五十丈地方停止前行,卻紛紛向左右兩側擴散。宋安他們知道,敵軍是在分兵包圍城池。
話分兩頭,卻說潤州知府田chun秀,命令張班頭帶幾名侍從,去寢室捉拿兩名反叛公差。時間不大,幾人已到兩名公差門前,見室內還亮著燈光,並聽到裡面有說話聲。幾人見此情景,心裡踏實了許多。並且聽到室內嘰嘰喳喳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