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檢想了想自己的言行舉止,甚感好笑。這可能是人的第六感觀在作祟,他極力克制住、將饞癮打壓下去。繼而,他見一名店小二在店前招攬生意,眼睛望著街道上的過往行人,嘴裡喊道:「喂!各位顧客!王家飯店乃是揚州城有名的老字號,名廚掌勺,手意精巧,做出的菜美味可口,老少皆宜。店內備有山珍海味,禽珍異獸,另有各種名貴醇酒;並承辦宴席;如有顧客需要進餐的、辦宴的,請到王家老店來,一流的服務,價廉物美,包你滿意。」
信王朱由檢聽到店小二自我吹噓,甚感好笑,心想:「真是王婆賣花,自賣自誇。我今天到你店裡品嚐一下,看菜餚的口味到底如何?」
想到這裡,朱由檢離開街道,向王家飯店走來。
店小二見有顧客走來,即忙賠著笑臉,點頭哈腰問:「客官用餐嗎?」
「嗯!」信王朱由檢應了一聲,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好勒!裡面請!」店小二讓開道,做個手勢,沖店內喊道,「有顧客來!」
朱由檢跨進店內,店小二站到原來位置,面向街道,重複著那數以萬計遍的話。
信王朱由檢跨進室內,抬眼望去,那一張張桌旁,坐滿了顧客;桌上擺滿了一道道美味可口、芳香撲鼻的菜餚,山珍海味、奇珍異果,應有盡有。還有各類名酒,陳年釀造,開壇十里香。
那些顧客:有猜拳行令的,杯觥交錯,開懷暢飲,一副豪爽氣派。有邊吃、邊談、邊喝的,十分儒雅,一副紳士風度。
一名店小二在一張桌旁抹桌面,見朱由檢進入店內,將毛巾搭在肩頭,笑容可掬迎上來,問:「客官吃飯嗎?」
「嗯!」朱由檢點點頭,目光停留在店小的臉上。
「好的,隨我來。」店小二指著剛抹過的桌子說,轉身領著朱由檢來到桌子前,「客請坐。」
「謝謝!」朱由檢挪過一條凳子坐下。目光掃一眼鄰桌顧客的吃相,聆聽著他們談天說地,家長裡短,說得有滋有味,他聽著羨慕不已。回想起自已以前在王府裡享受著安逸的生命,如今被閹黨害得有家難歸,心裡免不了憤恨不已。
正值這時,另一名店小二拿著菜譜走過來,笑微微問:「客官好像心事重重,有何為難之事需要本店解決的?本店會極力顧客解決疑難問題的。」
「沒沒什麼,沒有事需要解決的。」朱由檢搪塞著,極力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片刻,一切己經恢復自如。
「沒事就好。」店小二笑瞇瞇將菜譜遞給朱由檢,「客官請點菜。」
朱由檢接過菜譜翻看一會,隨即在上點了幾道菜,將菜譜還給店小二,指著被圈的字樣道:「呶,照單配菜,速度要快點,今天我顯得特別餓。」
「好說,不會耽擱多長時間的。」店小二接過菜譜,看著他所圈的菜,滿意的點點頭,又問,「客官要喝酒嗎?」
朱由檢不假思索回答:「來一壺杜康酒即可。」
「好勒!」店小二手捧著菜譜,轉身去了廚房。
「客官稍坐,菜一會就到。」那個抹桌子的店小二說了聲,邁步去了其它桌子。
時間不大,店小二端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擺著幾碟菜、一壺酒、一隻杯和一雙筷子。來到朱由檢所坐的桌旁,小心翼翼將托盤放在桌面的邊緣,隨後一樣樣將托盤裡的菜端下,擺在桌面上。最後將酒杯、酒壺和筷子,擺在朱由檢的面前桌子邊緣,一隻手拿過托盤,另一隻手指了指桌子:「酒菜已擺好,客官請慢用。」
「謝謝!」朱由檢抓過酒壺,在杯子裡斟滿酒,放下壺後,伸手抓起筷子,夾一塊肉放進嘴裡嚼,香味沁人肺腑,讚不絕口,「嗯,好手藝,真是名廚掌勺。」
鄰桌上的顧客,見他自言自語,不約而同停止談話,目光一起投過來。見他只顧吃喝,旁若無人,稍愣片刻,又開始談笑自若。
這個說:「諸位,當今朝庭誰個最壞,誰個最好?」
一個年輕的接過話茬:「不說大家也明白,最壞的就是魏氏閹黨了。他害人無數,權傾天下,這還不算,就連當今皇上也在他掌控之中,成了名副其實的傀儡。」
「不可說!不可說!防止隔牆有耳。」一個老者連忙擺手,加以制止。
那個年輕的不服氣道:「怎麼?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老者立即反駁道:「事實雖然如此,但現在閹黨爪牙遍及全國各地,一直滲透到民間。一旦被閹黨爪牙聽到,匯報給官府,那會遭滅門之罪的。至於誰最好,好人都被閹黨害得家破人亡,死的死,亡的亡,現在己沒有好人可言了。」
另一個道:「我覺得揚州知府劉鋒劉大人最好,他不貪不se,愛民如子,乃是個難得的清官。」
信王朱由檢聽說揚州知府劉鋒是個清官,心中格登一下,停住筷子,目光在鄰桌掃視一下。心想:「劉鋒既然是清官,一定對閹黨疾惡如仇,我得抽空會會他,勸他棄暗投明,為本王所用;或者以揚州為窩點,發展人馬,擴充勢力;一旦時機成熟,便可兵伐京城,捉拿閹黨,恢復大明,開創新的起點。」
正值朱由檢想著心思之際,又有一個顧客道:「劉大人雖然是好人、清官,但普天之下又有幾個是清官?依靠一兩個清官有何用?獨木難支,我看大明江山如yu傾的大廈,無回生之力了。」
「噓——!有話悶在心裡,大庭廣眾之下,不可胡言亂語。」老者又加以制止。
他們談論政局,不時的引起其它桌旁的顧容,向他們投來詫異的目光。他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草草結束了酒宴,結賬而去。
信王朱由檢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想:「他們所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話;大明王朝發展到今天地步,都是皇祖父、皇長兄無能,以及閹黨篡權造成的。如果有一天,我能開創基業,登上寶座,一定要力挽殘局,廢除舊制,改革創新,使大明江山恢復到鼎盛時期。」
朱由檢邊吃邊想,不覺已到了午後。店內的顧客一個個都結賬走了,幾個店小二有的在收拾碗筷,有的在抹桌子,還不時的朝朱由檢所坐的桌子望一眼。朱由檢卻不問這些,仍在細嚼慢咽,慢慢品嚐,吃得津津有味。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朱由檢已覺酒足飯飽,不時的打著飽隔,便放下筷子,解下肩頭包裹,放開後取出一錠銀子(他剛離京不久,在途中一個小集鎮上住客棧時,兌換一些碎銀子,已用光了,現在只有拿整的將它兌開)。他拿著銀錠翻看片刻,沖正在忙碌的店小二道:「小二,結賬!」
「知道啦!客官請稍後。」一名店小二應了一聲,須臾拿著賬單到朱由檢面前。當他見到朱由檢包裹裡清一色的銀錠時,驚訝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問,「客官沒有散碎銀子嗎?」
「沒有,就剩這些了。」朱由檢將手裡銀子遞給店小二,「什麼整的碎的?只要是銀子就行,拿去兌開,我丕要趕路呢。」
店小二接過銀錠翻看著,當他見到銀錠上刻有「皇家專用」的字樣時,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心想:「這個小子哪來皇宮裡的銀子?難道他是竊賊,這些銀子是從皇宮裡偷出來的?我得去櫃檯上跟掌櫃說清楚。」
想到這裡,店小二賠著笑臉道:「客官請稍坐,容小的到櫃檯上兌換。」
「別急,你去兌吧!」朱由檢揚了揚手。隨後,將包裹紮好。
店小二拿著銀錠來到櫃檯前,放低聲音,對正在盤賬的王掌櫃道:「掌櫃,您瞧這個顧客銀子,乃是皇家專用的。這小子哪來那麼銀錠子?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非賊即盜。」
王掌櫃聽後,將手中賬簿放在櫃檯上,隨即伸手將鼻樑上的老光眼鏡向上推一下,舉目觀看坐在桌旁神態自若的朱由檢片刻,接下來接過店小二手裡的銀錠子,翻來覆去觀看著;半晌才道:「果然是皇宮裡的銀子,看來這小子一定是個盜賊。」
「掌櫃,這銀子是否兌換給他?」店小二瞅著王掌櫃問。
「不,應該去報官,讓公差捉拿這個盜賊。不然,他在揚州地面流竄,不知有多少店舖失竊呢。」
店小二附和道:「對,決不能讓他揚州城為非作歹。對了,如何不讓他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