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呆的時候,好像有飛機降落。
人潮騷動起來,推動著我向前,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路人甲那班機,總之等我站定的時候,已經被推到人群的最前方……
「什麼啊,這到底是哪班機啊,啊糟糕我要接的是哪班……啊,好痛……」
推擠中,有人手肘一抬,撞到了我的臉。
「完了,本來就沒什麼鼻子……不對,那個……」
視線一片模糊。
眼鏡?
我的眼鏡呢?
糟了!
近視超過一千度的我一旦離開了眼鏡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只見一團肉色(亂用詞,好孩子不要學),別說找人了,找自己都成問題,這下可是賠了眼鏡又漏人回家難免要被老媽念果然路人甲是我的掃把星凡是和他沾上都沒好事都是路人甲的錯……(路人甲:餵我連場都還沒出關我什麼事啊……)
「請問,你需要幫忙嗎?」
就在我在撤退和堅守之間艱難抉擇的時候,一個溫柔磁性的男聲傳來,我抬頭一看——嗯,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勉強看出面前的人穿的衣服大概是黑白相間,而且是有規則的幾何圖形不是像奶牛那樣的斑紋當然我說有規則的幾何圖形的意思並不是說想囚犯服那樣一條條……口胡!就算知道他不是奶牛也不是囚犯又有什麼用!說起來在這裡如果真出現了奶牛或者囚犯才囧吧當然這也不是重點啊我真的不是在騙字數,是說……聽聲音還蠻可靠的……
「那個……我的眼鏡不見了……」
沒有辦法的辦法,就算是個陌生人,也只好麻煩人家了。
「哦,你先到這邊坐一下,我幫你找找哦。」
語音裡帶著笑意——真是個好人啊。
雖然我覺得在那擁擠的人群裡,能不能找到我那可憐的小眼鏡的屍體都很難說,但是在這樣的聲音安撫之下,我還是馴從地任他牽著,小心翼翼地隨著他走。
他很高,我已經有168cm的淨身高,加上鞋,怎麼也得有170,他卻比我高出了半個頭不止。
走在他身邊,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囧受那種刺激感官的香水——似乎某種白色的小花,茉莉或是梔子花,清淡又羞澀,惹得我忍不住偷眼去瞟他——就算是在如此的模糊的視線裡,完美的身材還是異常鮮明地呈現出來。
「你坐在這裡等哦。」
他把我領到旁邊的一排椅子前,說。——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他話音裡的笑意越來越濃?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摁了摁胸口:跳得好快,臉也好熱,大概真的是錯覺吧——女人你也差不多一點啊,就算是戀聲癖也不能萍水相逢的只因為人家聲音好聽就隨便發春啊說不定戴上眼鏡一看發現見光死……
「是這個嗎?」
還沒有來得及做好心理建設,他已經把手遞到我面前。
早知道就該用黑框的眼鏡,無框個什麼啊一點不注重實用性,看吧看吧,就算人家眼鏡舉到你面前你還是看不到……
在他的大手裡摸索了一陣,乾燥的掌心,熾熱的溫度,細密的紋理——就是沒有我的眼鏡。
我越發緊張了:「我……」
「看不到嗎?」
清淡的香味包圍了我。
然後世界清晰了。
視線被他佔滿了,眼前明晃晃的是他休閒西裝的鈕扣,耳邊……他的手似乎是不小心地碰到了我的耳垂?!
「對……對不起,謝謝!」
火「唰」地從耳邊燃開,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和他撞了個滿懷,顧不上好好道歉,只能胡亂一鞠躬聊表歉意就向洗手間衝去……
不行,心跳得好快……
臉好熱……一定紅死炸了……
我……
「喂,你不是吧?戴上眼鏡還認不出我?」
磁性而魅惑的聲線——熟悉而欠扁的語調。
不是吧……
沒理由就我這麼霉吧……
難得偶然艷遇一次,也……
深吸氣,捏緊拳,咬下唇,轉過頭——
所以說丘引這個傢伙變成了人形也還是便便頭(注一),所以說藏馬就算變成人類也還是御氣縱橫(注二)——當然把他們兩個並列在一起提估計會被毆打然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
面前這個人的臉我雖然不熟,然而那種表情——那個讓我刻骨銘心咬牙切齒的無辜面癱表情,化了灰我也認得!
於是狀態自動轉入路人甲應對流程:
「刮號,冷笑,刮號,我看你玩得很high,就陪你玩一下咯波浪線三條。」所謂輸人不輸陣,就算是臉還熱著手還抖著死活也要撐個門面啊!
「刮號,大笑,刮號,在嘴硬之前先把話說穩當好吧。」
「等號下線等號,那是為了體現演技自然啊自然。」
——為避免讀者諸君在閱讀上出現障礙,這裡插播一則關於「路人甲應對模式」的介紹。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由於我和路人甲君長期沒有面對面地交流,僅維持著qq和msn之類的網絡溝通,加上互相不對盤即時面對面也希望能夠在可能的範圍內維持盡量大的距離感,所在參照「好人卡歌」(注三)衍生出來的一種特殊的毒電波交流模式。
具體實施方法是這樣的:
一、保持面部肌肉緊張面癱狀。
二、雙眼平視,拒絕眼神交流。
三、把所有的qq/msn上的語言及符號(尤其是符號)用口語表達出來:
例:~~~:波浪線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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