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驃騎行——霍去病

龍騰世紀 第五章 夷歌數處起畫角 文 / 七月飛凰

    蔚藍色的天空下,是連綿不絕的雪白。這可不是天上的白雲,而是地上的雪山。

    進入霍部已經三天了,霍將軍從他自己的備用馬匹中給我安排了一匹機靈敏捷的五花快馬,名字叫連旋。我管它叫阿連。阿連很不樂意跟著我,它好似知道,作為霍將軍的戰馬,可以面對千軍萬馬指揮作戰,跟著我呢,只能做個尾巴。我點著它額頭上那星星似的白色斑點:「認命吧你,知不知道,服從命令是軍馬的天職?」阿連倔倔地衝我噴一口惡氣,我也不給它好臉色看。

    我心情不好是有原因的,我總是站在離霍將軍不遠的地方,希望他回頭找我的時候,立刻便能看到我,然後我可以對他報以笑容……

    這好像是我的一廂情願,不管我站在什麼地方,他都不曾刻意地尋找過我。

    在金泉湖邊,霍將軍分酒共飲之後,便將兵馬分成三路:衛山率領四千人從祁懋谷走草原,包抄匈奴部的東北邊,突襲匈奴人位於黑水之濱的部落。高不識率領六千人馬走塹都口,沿合黎山與霍將軍在哲薩爾大峽谷會兵。

    高不識我認識,雖然是匈奴人,很早就跟著霍將軍了;衛山是個很年輕的漢族軍官,眉寬臉闊,結識的身板就像一堵牆,給人牢不可破的感覺。他是北地人,和趙坡奴一樣對於匈奴人的語言習俗有一定瞭解。霍將軍軍隊中的軍官成員大多都是這樣的人,長安城中那些以軍功傳家而著名的如李家子弟、蘇家子弟、公孫家子弟等反而幾乎沒有。我看他大約是年紀太輕,駕馭不住,那李敢若不是皇命在身,恐怕根本不願意跟著霍將軍。

    本來,這一次皇上派出作戰的一共有三路人馬:博望侯張騫和郎中令李廣率領的一萬人馬,自李將軍戍邊的右北平出發,牽制匈奴王廷;第二路由合騎侯公孫敖率領一萬人馬先與霍部一起從隴西出兵,然後走西路,約定兩部合兵共破河西。第三路就是霍將軍的這兩萬jing騎。

    可是,這三路人馬如今已經折損了兩路。李廣將軍帶著四千人馬先行,不幸遇上匈奴左賢王的四萬大軍,李將軍與匈奴主力不屈不撓地奮戰一個晝夜,終於等到了博望侯張騫大隊人馬前來解圍,但也損兵折將不得不退回到右北平去了。

    合騎侯公孫敖的折損就實在有些讓人啼笑皆非了,他從隴西出兵,在河西轉了一圈,說是迷失了道路,毫髮無損地回去了。

    這些消息對於霍部來說,並不是好消息,霍去病卻似乎並不為所動,依舊以強硬的命令敦促著士兵們風雷一般奔馳在荒漠戈壁上。

    河西的荒漠戈壁就在雪山的邊上,但是,那晶瑩清澈的雪水不屬於這裡。這裡風大、沙大、天空大,一川碎石皆如斗,滿地風吹石亂走。

    白日,荒漠用最炙熱的溫度來燒烤年輕的軍士們。我們的盔甲下,薄薄的紗衫上被濃汗結出厚厚的鹽花,脆得一拉就斷。晚上,嚴厲徹骨的寒風從廣闊的大漠深處呼嘯而來,帶著雪山的冰冷。將士們只能靠不斷前進來維持體內的熱力。

    大漠平荒,孤煙易直,為了隱匿行蹤,整支部隊甚至不被允許生火。我們的體力在戰場和行路的雙重煎熬下,不斷變得更加瘦削。大家全憑著堅韌的神經,支撐著一步步艱難的前進。

    戰馬在廣闊的荒原上一路奔騰,終於在第三天進入了祁連山東端那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站在山腰望下去,高大的雲杉圓柏連綿不絕,白唇鹿在林間流暢地跳躍,成群的野犛牛與我們擦肩而過,馬鹿、盤羊、岩羊帶著驚慌失措的目光看著我們的到來。

    一切矯捷如風的野獸與我們同在,而我們的隊伍比風還矯捷!

    翻過貫都口,我們看到,偉大的祁連山山連著山,嶺連著嶺,千山萬嶺組成了一個高山的海洋。在匈奴嚮導古欽洛伊的引領下,我們穿越茂密的原始森林,走上了雪山之路。

    一直走到傍晚時分,我們接近了雪線。盛夏的氣息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山上吹來的陣陣冰冷的寒風。

    霍將軍命令休息,明天早上一鼓作氣翻過祁連雪山的關都隘。

    烏鴉鴉的人馬在雪山山腰散佈開來。因為與匈奴人的主力越來越接近,為防止被敵人的斥候發現行蹤,我們的隊伍偃旗息鼓,吃著干冷的糧食。

    我走到一個長滿棕色地衣的岩石,找個背風處坐下。

    金色的大雕在我頭頂盤旋,高山上的雪蓮花在我身後盛開。我孤獨地與阿連呆在遠離軍人的地方。

    這幾天的接觸,我發現,我雖然和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差不多的裝備,可是,沒有一個人認為我和他們是一樣的人。僅僅因為性別的原因,就把我排外到這種地步——我盡量不讓自己感到氣憤。雖然不得不換上漢朝軍隊裡的盔甲,我還是特意堅持把頭髮披著,額頭上佩著那塊月牙形的玉石。能夠做個人不知鬼不覺的隨軍家屬當然是上上之選,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那麼,就光明正大做女人,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可是,我忘了,我已經不可能是隱形人了。我不犯人,並不等於人不犯我。比如現在——「彎彎。」霍將軍笑瞇瞇地站在我面前:「想要什麼,儘管去跟司軍校尉說。」整整三天對我視若無物,他今天總算想起我來了。

    「算了吧,」我已經看出來,他這一路上整支隊伍都是十分艱苦的,「我不需要什麼特殊照顧,你也給不出。」

    他低下腰,吸了吸鼻子,我有些奇怪,他要幹什麼?細細一想,唇邊露出婉然的笑容,他一定和小韓將軍一樣,注意到我的香味了……

    我神思恍惚起來了,他越發湊了過來……

    令人心旌神搖地貼近……俊眉如修,薄唇韌軟,呼吸炙暖……他的一切都清晰真實地讓人怦然心跳……

    他說:「彎彎,你這裡好像有麵餅的香味!」

    什麼?!……我傻了兩秒鐘。

    「沒有!」我立刻否認,同時把自己的糧食小口袋抓得緊緊。霍將軍如今是王小二過年,一回不如一回了:在皋蘭山的時候,他無論何時何地都能享用到比普通士兵優越得多的食物,可是,經過了巴丹吉林沙漠的高溫天氣,他帶來的二十多車食物都變質乾裂,被迫拋棄。他只能吃著和士兵一樣苦澀的炒米和鹽塊。

    而我從河西西線肥沃的草原過來,身上還藏著一點從匈奴人那邊偷來的麵餅和肉乾。我自己一個人躲著偷偷吃,他不知道怎麼聞出味道來了。

    「彎彎,快點拿出來!」他聳著他的狗鼻子,確定我這裡有他七八天沒有吃到的比較柔軟的麵食。

    「只有三個了!」我道,「我不要吃你們的那點軍糧。」

    「三個?!」他的眼睛大放異彩,顧不得什麼將帥形象,將我按翻在地,手在我身上腰間一頓亂摸。遠處,也有幾千號人馬是看得到我們這裡的基本情形的,不過,所有人都把頭轉過去,欣賞著祁連山的天空。

    天空很美,只是,數千個壯年男子整齊地仰視天空,這種情景也蠻……特別的……

    為了避免誤會,我只好把糧食口袋交出來:「霍將軍,你不能全部吃掉啊。」

    「當然。」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一個麵餅已經被他囫圇吞下,第二個麵餅只剩下一點點露在他的嘴巴外,第三個麵餅捏在他的大手中,正作出送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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