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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九章 佞幸曾是將軍本 文 / 七月飛凰

    那人身上尚著戎裝,狹長的眼睛緊緊盯住我:「黃瓜姑娘!」我也落落大方站起來與他客套:「趙大哥,你今天怎麼會有如此雅興來這裡?」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愣愣地望著我,過了一會兒又道:「黃……黃……瓜!」我聽出他似乎醉了,說道:「趙大哥,你喝醉了可不該上房,跌了怎麼辦?」

    他忽然動作很快地翻下自己的屋簷,幾個箭步衝到了我這邊,爬到窗戶上抓向我的腳踝。我閃開,他又追了上來,身體沉重地撞在下面的木窗欞上,發出一聲響。房屋裡立刻傳來帶醉的叫罵聲:「趙破奴,你在外面發什麼瘋?」

    趙大哥抓不住我,跌到地面,又大叫道:「黃瓜姑娘,我總算找到你了!你知道我今天找了你一天,百樂門的人說你來了chun山畫堂,這種地方哪裡是你來得的……」

    「臭小子,還沒吃夠黃瓜嗎?來,拿上這三盤黃瓜!」有兩人趁著酒興跑出來抓住趙破奴,「全部摁到這小子的嘴裡!」我看到其中一個褐面濃眉的,正是皋蘭山見過面的高不識,他似乎醉得輕一點,看著另一個虯鬚大漢在揪趙大哥的嘴,邊笑邊勸著。見趙大哥的眼睛朝我這裡發直,他也轉過頭來。

    我連忙從屋頂上翻下來,偏這幢屋子是duli的,我在他們的面前從竹葉中間落到地面,用袖子掩著臉匆匆逃出去。高不識看出蹊蹺,哪裡肯放,道:「那個妞兒有古怪!快去看看!」趙大哥看到我逃走,也似瘋了一般追將過來。其餘人見他們如此行徑,自然一同跟上了。

    這些人看起來個個都是驃騎營裡好手,我才不跟他們明追,跑到前面又一個幽竹深深的房屋,我一錯步,便隨著三名綠衣的女子走進了一間雅室中。我知道高不識不太醉,其他兩個人也不夠醉,以我在河西對高不識的瞭解,不問清情況他不會硬闖的。

    果然,他們的吵鬧聲消失在了我的身後,而我,則被這幾個綠衣女子一起帶進了一間十分精巧的房間。我落在最後,關上糊著綠色紗帛的木格移門。這屋子裡面全用竹子裝飾,不見半點花紅。中間橫紅臥綠靠著幾位姐姐,竹裡幽館的姑娘們以美貌嫵媚著稱,比起譫台柳閣的大姑娘們來,更多幾分妖嬈嬌艷。她們的玉臂或持酒,或拿花,或惹香絲帕,都纏繞著一位男子。

    我隨同而來的綠衣女子們乃是此處的侍女,大家放下手中的碗盤,垂手低頭而立,我也嚴嚴謹謹地站在一旁。

    我仔細聽著窗外的情形,正在這時,我聽見一聲高喝:「趙破奴!高不識!僕多!給我出來!」

    我聽著這聲音如同雷霆貫耳:今天真是熱鬧了,連霍將軍也到場了!

    聽起來他是找他部下,我揣摸著大約是不准他們逛窯子。我心中不由一鬆,若是這樣,趙破奴再昏也該清醒了。清醒的趙破奴是不會找我的。我如今聽見霍將軍的聲音,心情平靜地像聽著陌生人的聲音。

    倒是這邊的那個男客,命站在窗邊的我把窗戶打開:「這事情希奇,怎麼冠軍侯也會來這裡?」他的聲音有著一種低沉沙魅的味道。

    我把窗子一打開,見到院子裡的女孩子們正被霍將軍的大喝嚇得四散逃開,等到看清楚他的樣子,一個個漸漸停下腳步,紛紛低聲議論起來:「這就是驃騎將軍?」「上次我說的不錯吧?這回親眼見了,你可總算相信了?」「好姐姐,你百回也不會錯一回的。真真久聞不如見面,比姐姐說得還俊俏!」……

    女人看見了好看的男人,連害怕的心思都沒了,橫豎離霍將軍距離還遠,有人忍不住越發八卦開了:「聽說都二十的人了,別說正經媳婦了,連個像樣些的女人都沒有。」「人家生得好,仗又打得好,大約跟從前的韓嫣將軍一樣,早被……」做了一個神秘的動作,壓低聲音,「看上啦……」

    「噓,別找死!小韓將軍就在那裡面。」回頭看到我打開窗戶,那說話的兩個女子連忙低頭走遠些。我開完窗戶,身後的男子便走了上來,他生了一張俏白的面孔,兩道烏劍也似的眉毛下,一雙眼睛亮若寶石。本可以算一張英氣勃勃的臉,卻慵懶中透著三分邪氣,淺笑中帶著幾分勾人的味道。

    小韓將軍?韓說?那個名叫夕琳的女孩子喜歡的人原來就是他?

    小韓將軍將手支在窗沿邊,遠遠看著霍將軍。

    霍將軍果然在喝斥他的部下不該來妓院裡逛,那小韓將軍邊看著,邊順手將我的右手牽在手中,撫摸把玩著:「匈奴人是那麼好駕馭的嗎?當作豕狗驅使也就罷了,拜為領軍之將……」他挑起眉毛的角度充滿一種諷刺的味道:「有翕侯趙信陣前叛變的珠玉在前,現在誰用匈奴人不都存著疑心?」

    我知道他說的趙信本是匈奴小王,名阿胡兒。因當時的軍臣大單于殺了他的父親,所以叛投到漢朝來。結果兩年前,衛青大將軍的漠南之戰中,他陣前帶軍投敵,成為了現任大單于伊稚斜的左膀右臂,給漢匈之戰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他又聽到霍將軍在說,僕多、高不識他們要女人完全可以買回去,到這樣的場所來吆五喝六不成體統。那小韓將軍又是一聲冷笑:「這群匈奴羯人,本就是一群喪家之犬,跟著他,圖的不過是銀子和女人。看來,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啊。」

    小韓將軍邊說著話,邊捏弄著我的手指,發現了有輕微的反抗,遂低頭看了我的衣裳:「你不是竹裡幽館的?」

    我不想在此時被趕出去,不置可否地輕嚀一聲。他笑得邪魅:「譫台柳閣居然有這樣的可人兒?」他側過身,順便將窗子隨手帶上,霍將軍的聲音頓時被掩了下去。我看著窗戶漸漸合攏的縫隙,不經意間回頭,一張淡紅色的唇湊到我面前,吹著氣息逗弄我的雙唇:「聞起來清新如蘭,姑娘應當還是處子……」處不處子的,連我自己都不大清楚,他怎麼一聞就知道了?還好似要故意引誘我一般,他將衣襟敞開,露出一片冰綃似的胸膛。

    我避開他的身體,低膝編話尋求脫身:「大人,奴婢受我家姑娘之托來竹裡幽館辦事,走錯了房屋。叨擾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這麼說是辦了糊塗事?」他還是不放我,拉著我從窗口退開:「那可要罰你彈一曲,點了竹裡幽館的姑娘還能夠欣賞到譫台柳閣的曲子,難得啊難得!」這裡的五個園子以各自的特色吸引人,其中明爭暗鬥甚多。

    我道:「我不會彈琴的。」

    他不給我細說的機會,一把桐油滑亮的古琴放置在我的面前:「彈首什麼給大爺聽?那淒淒哀哀的我可不愛聽。」

    我重複道:「我真的不會彈琴的!」他道:「你這算不算是在嫌客?」我聽他步步緊逼,賭氣道:「我真不會彈!」順手在琴弦上一打,只覺得琴音清妙入耳,比方才柳殊兒彈的不差上下。我有些吃驚於此琴聲音的美妙,抬頭看向那小韓大人。

    他正以曖昧的姿勢貼坐在琴案前,他的手指拂過長長的軫穗,穗子隨他的手而飄動,一派嫵媚風流之態。他摸到了琴尾上,那裡粉色的芙蓉石鑲嵌成一朵朵姿態裊娜的重瓣花:「這琴尾上的芙蓉花色,倒是和姑娘的手指甚為相配呢。」

    我聽出了裡面色意取笑的味道,耳邊細聽著霍將軍是否走了,若他走了,我就要快些離開才好。

    那幾個竹裡幽館的姐姐豈容我佔了她們的風光,圍了上來:「姑娘是譫台柳閣哪一屋的?如何混到此處來?」「韓將軍,人家不依,你方才說的話不算數了麼?」……霍將軍的聲音越發聽不清楚了。

    我心中起了膩煩,便用手指在琴弦上反覆撥拉著,一個個沁人心脾的琴音彷彿暑月裡飲下了融融雪水,令人聞之忘憂。撥到興處,我拿出新學的推、揉、叩、切、按、提、撥、彈,十八般指法一一演示。耳邊眾女的羅皂之聲不知何時已然退去。

    見琴聲著實動人,我心中貪念頓起,抬頭問道:「你的琴真不錯,能不能把這把琴借給我一天?」我要讓小吱他們聽聽,心中有曲無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樂器好。生怕他不同意,道:「我說話是很算數的,明天傍晚我親自還過來。」

    韓將軍聽著,眼睛裡似乎看見了什麼有趣的小動物,逗笑道:「你若能給韓某彈上一曲,我就借給你。」此言一出,竹裡幽館裡頓時又一片嘩然:「這把芙蓉瑤可是韓大人心愛之物,怎麼可以……」

    「真的?」我目光凝聚,閃閃發亮地看著他。我本疑心他會有什麼猥褻的想法,誰知他只是這點要求,我的貪婪之心一時之間旺盛到不可收拾,只覺今天若拿不到這張琴,我可以不必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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