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五年初,京城街頭處處冬雪未消,一家店面不大,但名頭不小的店,悄悄開在了鬧市,街上的行人遠遠就能看見,小店懸掛的寫著天下第一鮮五個金漆大字的牌匾。
天下美味何其之多,究竟是什麼能被叫做天下第一鮮?很多百姓儘管天天路過,但是只是懷疑的往小店內看一眼。
小店內的佈置得很古舊,沒有什麼耀眼醒目的擺設,只有幾張原木的桌椅,許是坐過的人多了,桌椅上都有一種被歲月浸染得暗中透亮的感覺。店內也不見夥計,只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每天趴在門口的櫃檯前,翻一本不知什麼內容,但是書頁泛黃,厚厚實實的書。
日子也許就要這樣一天一天過去,街上來往的人再多,也只是向從沒有客人的小店內張望一眼就走,直到有一天,中午經過時,一陣從未聞過的奇異醇香撲面而來。
店內,鬚髮皆白的掌櫃正在吃午飯,一碗白飯,一壺老酒,配的,是一碟子小菜,小菜的樣子很普通,但是卻沒有人能說清楚,那是什麼。
終於有人忍不住走進店裡詢問,老掌櫃也不隱瞞,直說,他吃的就是天下第一鮮,還當場請了進店的人品嚐。
十天不到,天下第一鮮名聲鵲起,京城很多百姓都津津樂道,當年宋太祖南征北戰之時,生病不思飲食,廚子絞盡腦汁炮製了一道清單小菜,醇香四溢,宋太祖一聞之下,就食慾大開.電腦站.登基稱帝后,還親自命名此菜為天下第一鮮的典故。
當然,也很快有讀書人站出來說。這個典故純粹是牽強附會,史書上從未記載過。肯定是胡編亂造,但是卻沒有人能否認,這天下第一鮮,確實是自己從未吃過的美味。
於是,天下第一鮮的小店。很快門庭若市,因為這天下第一鮮是限量供應,每每供不應求,價格也從五兩銀子一小瓶被哄抬成十兩銀子買不到了。
只是這天下第一鮮究竟是用什麼材料炮製的,還是好幾個月後,才有一位走南闖北慣了地商人嘗出,味道頗似南邊通縣的文蛤。
卻說這通縣,雖然守著紫琅山和長江,但是自古交通不便。百姓的日子過得一直很艱難,文蛤就是長江入海處沙灘盛產地一種貝殼,通縣的百姓自古就喜歡拾來做菜。或者醃製成文蛤醬。
文蛤味道奇鮮,只是因為海鮮運輸不易。雖然有唐一朝。文蛤曾經作為貢品,但是如今。這美味最多也只能運到附近地姑蘇少量販賣,而且價格不理想,費心費力,不過賺點小錢。
不過今年的情形就不同了,菜花黃時,通縣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都挎著籃子去踩蛤,然後趁著鮮活,趕緊送到岸邊正高價收購文蛤,製作各種文蛤產品的一排小房子裡這排小房子的主人是外來地,通縣的百姓也說不清她是從什麼地方搬到這裡的,只記得去年秋後的某天,她忽然出現,並在縣裡買了處大宅子,然後不多時,就開始收購各家秋天做了準備過冬時吃的文蛤醬。
文蛤醬雖然鮮美,但是通縣的百姓從小吃到大,也早吃膩了,二兩銀子十斤的收購價格也實在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有了銀子就可以去買火腿、吃豬肉,雖然鮮不過文蛤,但是,勝在平時很難吃到。所以,儘管不明白有人收購這麼多文蛤醬做什麼,但是,通縣的百姓還是毫不吝惜地拿出了家裡的文蛤醬。
「二兩銀子收十斤,然後不到三兩的小瓶裝你就拿出去賣五兩銀子,莫老闆,你可真是奸商。」通縣某處大宅內,一個粗布衣衫卻氣質高華地年輕人在桌前撥弄算盤,這大桶進、小瓶出的生意,刨除成本和運費,幾個月裡,居然給某人淨賺了幾萬兩白花花地銀子,真是……
「想不到,休問先生地手,不用來彈琴而是用來打算盤,也照舊這麼靈活,還能一心兩用。」莫西北剛剛從外面回來,聽見休問的話,哼了一聲。
「其實我就是沒想明白,你放著江南四樓和京城春風如意樓那樣每天大把賺錢地地方都不管,我還以為你從此準備視金錢如糞土了,沒想到不到一個月,你就又開始窩在這裡算計這些小錢,女人的想法,還真讓人琢磨不透。」休問歎了口氣,眉頭緊皺,神情似乎很苦悶。
「得了休問先生,別跟我來這套,我這個人就是銅臭到底了,要是享受不到賺錢的樂趣,就和人生吃不到美食一樣,讓人痛苦。」莫西北聳聳肩,並不看休問遞過來的賬本,只揮揮手說,「你看沒錯就可以了,不知道你的梅兒姑娘,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休問這回是徹底無語了,莫西北就是莫西北,三句話,從錢到吃,永遠不變。
「你喜歡的菜,總是少不了的。」門外,已經有輕柔的聲音接過了話頭,人未到,梅花的香氣,已經到了。
梅兒是京城首富劉家的庶出小姐,雖然是庶出但因為自幼就以美麗嫻熟名動京城,加上她爹劉老爺視財如命,早早就開下了天價聘禮的條件。而休問自幼落拓江湖,身上除了一張琴外別無他物。
兩個天差地別的人,偏偏就在京郊踏青時,一曲定情。
和所有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樣,休問上門提親不果,反被羞辱。劉老爺揚言,他三個月內如果能拿出一千兩黃金做聘禮,就把梅兒許配給他。
三個月的期限只過了一個月,休問遇到了莫西北,而莫西北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千兩黃金。
只是彼時,劉家已經收了禮部尚書家的聘禮。緣盡今生,本以為緣盡今生,卻不曾想,偏偏有人找到他,許諾他,接近莫西北,留心莫西北的一切,然後,還梅兒給他。一定滴……呵呵,時間不到而已,壞人嘛……太順利平安不符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