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拖拉著,走走想想,到進城的時候,已經日暮黃昏,自己先前帶紅綠住進的客棧仍舊門庭冷落,想到方才進城時,覺得街上也不似往日熱鬧,莫西北也知道,東廠的人怕是還沒有撤走。
倒是店裡的小二,因著客源稀少一直閒著,此時遠遠瞧見莫西北走過來,就連忙迎了出來。當然,走近時腳步很是遲疑了一會,似乎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這個人,是前幾天還鮮衣怒馬的翩翩貴公子。
「怎麼,幾天不見,不認識了?」莫西北揶揄道「不是因為我此時衣衫不整就謝絕我入店吧?」
「小人可不敢。」小二連忙說。
因著身上穿的衣裳多日未換,莫西北也不想多話,直接就叫小二準備些熱水送到自己的房間,小二點頭答應了,卻又說「公子爺,您走了這些日子,店裡又住進一位公子,每天都呆在您房間裡,說是和您認識,一直等您,小的見他同公子爺的丫頭很熟悉,也沒敢阻攔。」
莫西北的腳步微微一滯,那小二卻一直留心著莫西北的神色,見她如此,連忙小心的說「要不您先在外面坐坐,小人這就過去,請那位公子先回自己房間?「哦,那倒不必。」莫西北搖頭,幾步上樓,走回自己的房間。
「莫少——」房門一開,屋子裡的幾個人似乎都是一愣,還是紅綠反應最敏捷,幾乎是立即就蹦了起來,幾步衝到莫西北身邊,拉住她的手臂。上下左右的看來看去,手勁之大,幾乎要把那本就有些髒亂的衣袖整體扯下來了。
「紅綠姐是有幾天沒見到你了,可是你有必要表現得這麼激動嗎?」莫西北微笑。見到紅綠無恙,她才真正覺得放下心來。
「你還敢說?」紅綠抬頭,紅紅地眼圈之中,淚珠滾滾彙集而下,這幾天的急切和擔憂。這時才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如果不是在外人面前莫西北還是個男人,如果不是屋子裡恰好還有把莫西北當成男人,並準備嫁給莫西北地女人在,她想,她肯定會衝上去抱住她,好好的哭上一場。
「好了,我知道錯了。」莫西北伸手在紅綠肩上拍了拍,眼睛迅速看向紅綠身後。其實這間客房真地很熱鬧,小小的空間裡,居然擠了這麼多人。此時各人看她的神態各異,莫西北一時也說不清自己該高興或是怎樣。只覺得慶幸。幸好這個世上還有一個紅綠,讓她在任何時候。都會覺得心裡暖和。
紅綠很快止了哭聲,淚未抹乾,就退到了莫西北身後,屋子裡站的其他人方才一直很安靜,直到莫西北看向他們,才有了動作。
楚俊風露出的是任何時候都得體而溫和地笑容,此時輕輕說了聲「回來就好了。」田心站他身後,正略有揶揄的朝紅綠做了個鬼臉,瞧見莫西北看他,倒似有些不好意思般,抿嘴一笑。
慕容連雲一直愣愣的瞧著莫西北,眼神若悲若喜,卻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上一動。
倒是濛濛「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未曾開口,淚已如雨。
「我姑且把你們的反應當成是歡迎我歷劫歸來吧,」莫西北笑笑,走過去拉起濛濛,轉頭對連雲說,「看見你沒事就好,這幾天怎麼樣?對了,有件事情和你商量,我答應了濛濛,這次回江南,讓她跟紅綠一起打理些生意,回頭叫紅綠再給你找幾個人照顧你,或是你自己喜歡隨意挑幾個也行,你看如何?」
「你既然都計劃好了,我難道說不行?」慕容連雲垂下頭,略有疲憊的說,「濛濛從小服侍我,怎麼安置,你看著辦就好,只要不虧待她就行。」
「小姐!」濛濛退開一步,又跪在地上,只含淚說,「濛濛從小被慕容府收養,小姐待濛濛天高地厚,濛濛現在哪裡也不去,就服侍小姐。」
「你——」慕容連雲看了她一眼,終是長歎一聲,扭過身說「你別這麼傻了,女人總是要有個歸宿的,莫公子既然願意為你設想今後,再推托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小姐……」濛濛垂頭,跪在地上並不肯起身。
「紅綠,你帶濛濛去吧,先把簡單的賬本找幾冊出來,跟著我做生意要從小處學起,從前我怎麼教你,你這會就怎麼教她,」莫西北吩咐,她心知慕容連雲大概有了什麼誤會,不過濛濛在東廠的遭遇她不想多說,這事關乎人命,越少人知道越好。其實今天本來也不是安排這些地時候,只是如今事事紛繁,不早作打算,怕事到臨頭忙亂不堪,何況今天一看濛濛,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也猜到她必是被過往的經歷壓搾得寢食難安,與其胡思亂想妄送了性命,不如盡早給她找一點寄托。
安置了濛濛,莫西北找了把椅子坐下,心裡雖然有千頭萬緒,只是,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問連云「連雲,你是如何找到這家客棧的?」
「我遇到了楚大哥,是他帶我來地。」慕容連雲回答得不鹹不淡,心不在焉。
「你遇到了楚兄,這麼巧,」莫西北點頭,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想到慕非難地話,原本她並不相信他地話,所以,雖然對他胸口的傷有所懷疑,但是她仍舊不肯相信,那天山崖之上,楚俊風也到了。只是,就當時慕容連雲近乎癲狂地樣子,是怎麼順利下山回的河南府,又是怎麼會這麼巧遇到楚俊風?這些,莫西北卻也全然想不明白。
「不算太巧,」楚俊風卻接過了話頭,「那天,我晚上到過東廠營地四周查看情形,後來瞧見慕容松濤當先出了營地,你也跟在後面,心裡有些擔心,就也隨後跟上,可恨慕容松濤準備的馬匹都是難得一見的千里良駒,我追出一程就被甩開了。」
「你當晚去過東廠營地?」莫西北似乎很吃了一驚,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追不上慕容松濤,只能退回營地,準備找匹馬用,誰知,瞧見東廠裡發現你們逃走後全然不見混亂,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天同我比武的那位慕公子跟蹤而出,我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楚俊風說,「我雖然沒有跟上慕容松濤,不過我偷的馬還是能勉強跟上那位慕公子,只是終究是慢了些。」
今天不知怎麼,困得要命,暫且寫著,明天再改並且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