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你說的法子可行。」在地上狼狽不堪亂滾著閃避刀鋒的時候,莫西北恍然聽得楚俊風似乎說了這樣一句,然後,就是血雨飛濺在她的身上、臉上,天蠶絲遇到熱血,居然也就一鬆。
手腳掙脫束縛的一刻,莫西北只覺得胸口被一股子氣激盪得漲漲的痛,她奮力踢開一把砍過來的刀鋒,借力旋身而起,一直盤在腰間的軟劍如同蛟龍般,怒吼著出鞘,出鞘即見血,這是師傅授她劍法時再三強調的,一把好劍,要麼不出鞘,出鞘,就該暢飲敵人的鮮血,才不枉費名劍師費力鑄煉出的劍魂。
一、二、三,三招傷三人,於是,敵人不再戀戰,猛的用了個虛而凶狠的攻勢,然後四散逃開,撞開了幾處窗口,紛紛落入運河,轉瞬不見。
楚俊風中了一刀,此時天蠶絲遇血也已鬆動,他爭脫開來正坐在一旁,看了莫西北的劍,讚歎連連,「莫兄這樣的身手卻不肯出世,實在是可惜了。」
「可惜個屁。」饒是莫西北,此時也忍不住罵人了,「就知道江湖路不好走,英雄也不是人人都能當,你看,離河南府還好幾天呢,我們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受傷的好像是我,你救了我,當了英雄,怎麼反而火氣這樣的大?」楚俊風似是不解,才一動身子,便皺著眉頭,輕輕哼了一聲。
「你也真行,你就沒想過,外一天蠶絲遇到水不松呢?或者,對天蠶絲來說,血和水是不同的?」她蹲下身,覺得手仍有些虛軟,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出手中,第一次傷人見血,胸口悶悶的,定了定心神後,想到他楚俊風所以受傷雖然也是為了自救,但說到底,也是救了自己,心裡不是沒有感動,但落實到行動上時,她只是一把拖起楚俊風按在床上,裝作聽不到他痛楚的吸氣聲。然後兩手瞬時用力,已經劃破的衣衫,就在她手裡裂成兩半。
楚俊風的皮膚很好,男人不多見的細膩光滑,沒什麼傷痕,看來他甚少受傷,莫西北首先想。又看了一眼,她有些後知後覺的又想到,一個成年女人面對一個成年男人半裸的身體時,是不是應該很羞澀,就像紅綠一樣,楚俊風對她一笑,她就臉紅耳熱,手腳都沒地方放。可是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樣的感覺呢?不僅不會覺得羞澀,甚至還有點想偷偷摸一下的可恥願望,一定是自己的年紀太老了,雖然這輩子的身體,也就不到20歲,但是自己的心態老了,老到對年輕的男人,沒有什麼百轉柔腸的愛意綿綿,只剩下點純粹的欣賞了。
從欣賞的角度看,楚俊風傷得不輕,傷口割裂了他完美的肌膚,留下了猙獰的痕跡。
幸好的是他的傷在後背,傷口很長,卻很淺,看得出,生死關頭,他仍然竭力控制了傷口的深度,這樣的表皮傷口,不過幾日就可能癒合,想不到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少爺?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在莫西北考慮,要不要幫楚俊風包紮傷口的時候,一直沒有露面的田心,忽然自外面跑了進來。
「你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莫西北嚇了一跳,她明明沒什麼,也不知道怎麼了,被田心看了一眼,竟然猛的覺得臉上的溫度驟然提高到可以燙熟雞蛋的程度。
「少爺讓我沿河去查看當時跳河的水手是不是都上了岸。」田心似乎對楚俊風的受傷也沒有更多的驚訝,此時已經熟練的湊過來,拿藥,裹傷口,嘴卻沒有停著。
「結果你看到了什麼,又打聽到了什麼?」莫西北趕緊站起來,她不會做這些,幸好有田心,她才可以輕鬆的束手站在一旁看著。
「他們上岸了,但是也死了。」田心回答,「只是我到的時候,只看到了他們的屍體,不知道他們是在入水之後被殺,然後屍體被衝上岸,還是上岸之後,被人殺死。」
「這也沒有區別,想不到,慕容連雲敢玩得這樣狠。」莫西北搖頭,腦海裡浮現的是美人和蠍子的畫面,果然,太美的女人都很可怕,人命對她們而言都是兒戲,想到那些屍體,和剛剛的自己差點也變成其中之一的事實,莫西北決定,一會要是那個丫頭敢回來,自己一定不會客氣,差點玩死自己,雖然現在自己沒事,但是,有仇不報非君子,哼,一定要讓她好看,很好看!
「我倒覺得,今天的事情,未必是慕容姑娘所為。」楚俊風搖頭,「她還年輕,何況家教森嚴,應該做不出這樣狠毒的事情。」
「說的好像很瞭解人家一樣,你自己呢,還不是差點被她害死,傷疤還沒好,就忘記疼了,我看你還真是se不迷人人自迷。」莫西北一臉諷刺,從小到大,她一貫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生活,沒想到今天,幾乎送命在一個剛剛遇到的女孩手中,哼,管她是誰,不整整她,難消心頭的怨氣。
「我家少爺是不瞭解慕容姑娘,但他很瞭解慕容家,他從小……」田心順口就接了下去,卻被楚俊風厲聲喝住,田心自小服侍少爺,從來沒有看到過少爺如今的神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瞭解慕容家?他從小……這次慕容家選女婿,你們少爺巴巴的趕來,難道是從小就打算娶人家的女兒?」莫西北卻很擅長憑直覺推斷,只聽得幾個字,就自動猜到了後面的,話問出來,只見田心一臉委屈,楚俊風也面色深沉。
「我懶得理你們,我不管你們是瞭解慕容家還是瞭解慕容連雲,不過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從我眼前消失,現在、馬上,別讓我說第二次。」莫西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就生氣了,而且居然覺得這麼生氣,不僅是生氣,還隱隱的有些別的莫名的情緒在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