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西走之後,雲舒道「我們出去走走罷?」
「外頭還有些雨呢,你身子又還沒好。」
「出去走走嘛,」她帶著點撒嬌的語氣,「這屋子裡悶得慌,一股什麼味兒聞得人難受。」
夜赫聽她這麼說,只好一起出去。這荒村野嶺的客棧,都是路人夜裡借宿的地兒,天一亮,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四處空空蕩蕩,出了門,便是官道和連綿不絕的山巒,濛濛細雨瀝瀝不斷,清新的空氣卻頓時撲面而來,雲舒身上的熱也減輕了許多。
深呼吸了幾口,雲舒方對夜赫道「你們為何要到前線去?難道……」
「沒有,」夜赫迅速地打斷她的猜測,「兩國現在狀態善還平穩,未有要開戰的跡向。」
雲舒這才鬆了氣。若是面對二國的交戰,他們的境地,可想而知!
「你明知道我離開的目的,也知道我們之間要在一起阻攔太多,為什麼還追來?」
「我已經決定了,」夜赫望著她的眼睛,「待我們回去,便辭了官職。」
雲舒瞪大眼來,「你……為何要這麼做,為我放棄大好事業,不值得。」
「值得,」夜赫握著她的手,「我怕的只是你,心裡一直有介蒂。」
雲舒垂下頭來。
夜赫歎道「我們歸隱到山間,再不問世事——管北魏與越國是否開戰,我們統統置之不理罷.,.」
「怎麼可能做得到不理呢,」雲舒搖著頭,「這樣子不過是自欺其人罷了。」
「那要怎麼辦?」夜赫目光晶亮。「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我做不到!」見她不語,他又接著說道,「你最最介意的是我與雲將軍拚死撕殺過。是麼?」
「也不單是這樣……」雲舒搖著頭,「我們之間有太多問題了。新的問題就是。夜老將軍反對。」
夜赫倒吸了口冷氣,「那夜,果然你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是麼?」
雲舒心虛地點了點頭,「是的。本來是想去向你辭行地——不過我也猜到夜老將軍不會贊成我們。與其那樣,不如我自己走,早點斷了好了事。」
「你走得輕鬆,把我害得那麼苦!」夜赫責備地道。
「此時不離開,以後會把你害得更慘。」雲舒認真地望著他英俊的面容,「反正已經這樣,不如我們……」呼吸好苦澀,「不如我們,就算了罷。」
「如果決定放手。我就不會這麼千里迢迢地跑來找你,」他這輩子,也許只對感情認真這麼一回。「這一路行來,我都在思考我們之間的問題。就算父親不同意。是我要娶你。是你跟我過日子。」
雲舒只是搖頭,夜赫地手放在她的肩膀「聽我地罷。」望著他的眼睛。「我們在一起後歸隱山間,那夜老將軍,夜夫人怎麼辦?他們膝下只有你一個!」
「以前常年在戰場,我在不在他們身邊,沒有半點區別。更何況,我們又不是與他們斷了聯繫。隔一陣子去看看他們,這樣也挺好。」
「這樣在他們看來,該是多麼不孝,」雲舒有些頭疼,「我不想背負上離間你們家人感情這樣的罪名。」
「不會有人這麼說的,」執著她的手,「有很多東西不如我們所想像地那樣複雜,就算有再多的艱難,我們一起去面對,別逃避,成麼?」
他的眼神近乎哀求。這個眼神讓雲舒的心頓時緊窒起來。他從前,何曾有過這樣的神情?他是一個威懾戰場,讓任何敵國聞風喪膽的將軍啊。
她沒有言語,夜赫只當她是默認了。雲舒身子還未大好,夜赫怕她在外頭吹了風,只一會兒回客棧去了。
歇息了兩日,雲舒大好了,他們方才動身。天氣也逐漸好起來,一路走走停停,倒不累。
漸漸近了陽,雲舒開始忐忑起來。夜赫笑道「近鄉情怯了?」
雲舒看著遠方的霧氣濛濛,「好像有些
「你在那兒要停留多久?」
「不知,」雲舒道,「一個月想必是要的。」
「這麼久?」夜赫的臉微變了變。
雲舒看他地模樣,不禁笑起來,「放心罷,、不會在那兒呆很久的。爹和娘都在等著我早些回去呢。」
夜赫這才放心點點頭。到傍晚時分到了信陽,夜赫道「在這兒過夜罷,待明天早上我送你出陽去。現今沒有官文是出不去的。」
「好。」
慢慢進了陽。這是個安靜平和地小城,民風樸素,乾淨的石子路並不寬敞,路地兩旁也沒有人叫賣小玩意兒。臨街地店面開著,生意卻頗是黯淡的模樣。
雲舒是第一次來這兒,未免覺得有些怪異。見雲舒一臉好奇,夜赫眸光一沉「都是戰爭惹地禍。」
這裡原是梁國的國土,幾年前韓霽開始野心勃勃地開拓疆土,不多久便將梁國滅了,現如今歸屬於越國。
夜赫道「戰爭使這裡的原駐民都轉移了,或是往都城去,或是隱到山野間,所以這裡的經濟就下來了。」雲舒一聲歎息。「戰爭想必是這裡的人民生活艱難了。」
「這點倒是不必太過擔心,皇上每年都有撥銀兩下來重建這兒,」夜赫觀望著四周,「你看這兒建築完好,雖說平靜略顯蕭條,但是至少未曾路有凍死骨。」
雲舒抬眼看他,墨般的眉,黑漆漆的深海一般的眸子。「你們的軍隊,駐紮在哪裡?「在城郊。」
「你今兒要去麼?」
「不去,」夜赫道,「那兒離這裡還有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