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赫下了早朝,策馬回將軍府。
才進大門,小廝便上來道「流光將軍在書房等您。」
夜赫點頭,大步流星地回到書房中,流光正在看《孫子兵法》,見他進來,忙站起。
夜赫邊脫了厚重的外套,邊問道「情況怎麼樣?」
「只是拉到了一個南陵王身邊的隨從。」流光蹙眉道,「而且是不大貼身的隨從。」
「有線人總比沒有的好。有沒有從他那兒獲知什麼消息?」
「只說韓霄近日喜好騎射,會稽城外五十里地,圈了個十分巨大的場地做為騎射之用。」
夜赫的心忽的沉下。圈地只為騎射?
「騎射圈地在哪裡。」
「在會稽城北邊一百里外。那裡荒涼無人煙,倒是許多野生動物可狩。」
「知道了。今夜隨我一同去觀賞下吧。」
光抱拳,隨後退出書房。
夜赫坐於書桌後,眸光微沉。韓霄屢次對他下手,如果不是韓霽指使,那就是他自己有所舉動了。
前兒與韓霽舉杯暢飲,醉到不省人事。其間仍舊國家大事暢談,天下英雄同論,哪裡有隔閡,以他多年的眼光,他相信韓霽並沒有除去他的打算。至少暫時沒有。就算有,也不會是這個時候。
想到韓霄,不禁眸光冷峻了幾分。當年其實韓霄更有機會成為皇上,但他當時不知怎的,就沒有參與皇位之爭,最後韓霽當了皇帝.,電腦站.如今年長了。難道生了異心了?自抽屜中拿出竹簡卷軸,細細地看,忽的看到上面有一絲污痕。便從懷裡拿絹子出來擦拭。在絹子的另一側,有一絲柔軟的帕子。他一併取了出來。看著上面那幾桿修竹,雲舒地模樣赫然在目。
那天晚上,自己應當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罷?
實在沒有想到他喝醉了酒她會到身邊來服侍。目光黯沉沉的。他知道她喜歡地是魏長歌,與他是好朋友的魏長歌。他無論如何不想與好友爭奪,哪怕他真地愛上了這個讓她看不透的女子。
不知道這感情是怎麼來的。並沒有那麼多的接觸,卻就愛上了。嘴角勾起自嘲的微笑,他復又將絹子疊好,放入懷中。
至傍晚,流光如約而來。小廝牽來兩匹駿馬,二人策馬往會稽城北地方向。
出了城,就顯得特別僻靜了。如今是隆冬,天黑得特別快,寒風撲面而來。冷咧得剜骨割膚。
約莫前行了兩個多時辰,夜赫勒馬而立,「就到這裡罷。」他跳下馬來。把馬系到路邊參天大樹上。
流光知道他的意思,也繫了馬。二人步行前往。夜靜得只剩他們的腳步聲。但是走了一二里路。便聽到前頭有些嘈雜起來了。其間果然有鹿鳴虎吼。
想來圈地騎射也是真有其事。他們潛伏到圈地之外。圈地用大大的黑紗網住了,做為界線。而裡面。卻是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只隱隱的彷彿從裡面傳出來動物的叫聲,以及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出來的腳步聲。
二人悄悄靠近,從最側的角落,將那黑網用匕首割破了個大洞,二人鑽進去。隨著二人往前地推進,腳步聲越來越響亮。夜赫與流光躲在一顆頗為粗壯的樹之後,看到不遠處隱隱透來的火光。在前面不遠處,有兩個人貯立風中,身穿黑鱗甲,手握紅纓槍。想是守衛了。從那兩衛守地方向再看過去,發現每隔十幾丈,便有兩名守衛。
「果然有玄機。」夜赫暗道。若只是狩獵場,就不需守衛這麼森嚴了。回頭對流光道,「小心行事。」
「是。」
二人順著火光,隱匿在大樹之後。好在有這些樹做為遮擋,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夜赫拍拍流光,指了指樹上。流光點點頭,二人一同躍起,踩在樹幹上。
從這裡望下去,視野寬廣多了。夜赫與流光看到不遠處,皆露出了驚訝,隨之而來的,是沉重。那兒火光隱隱,無數排無數列地站著穿著盔甲地士兵,正在那兒練cāo行步。數量之龐大,讓夜赫驚詫。
果然韓霄想謀反麼?竟偷偷地培養了這些士兵!夜赫不禁心涼如冰。
目光凝視操練場,可是並沒有韓霄的身影。轉念想,也是,他必是不常過來,若是常常來,倒要引起別人地側目了。這個騎射場真是好,前面果然是騎射場的樣子,誰知道裡面竟蘊含玄機呢。
流光問道「夜將軍,我們現下該怎麼辦?」
「再看看。」夜赫的眸光,在前方那個巨大的場地流連。忽的,一張熟悉的面孔讓他的眸光緊斂起來。
是薜雁。
她也穿著士兵的衣衫,混在其中練cāo。眉頭皺起來。果然薜雁是韓霄派來的。上次的毒蛇,這次的刺客明殺,都擺明了他們是要夜赫的命。眼前霍然開朗,原來暗殺他的目的,是因為他對他們的謀反會造成最大的威脅。
原來自己一直猜著的是北魏的人來對他動手是猜錯了的。
腦中忽然有陣炫暈!他連忙抓住樹幹,合目。流光看出他的異樣「夜兄,你怎麼了?」
夜赫擺了擺手,有些懊惱。雖然說上次的毒沒使他斃命,但是那位救他的姑娘說的對,就算不死,也多少會有留下些毛病。且不說這指頭還不甚靈活,就是這常常冒出來的炫暈,就已經夠他受的。
薄唇緊緊地抿著。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全愈。再次睜開眼來,一切恢復正常。他望著下面,計算著韓霄手上握有多少人馬。這些會不會就是全部。
在這個操練場之外,彷彿還有無限的空間,但他們不能一一窺測,如果被發現,他們就死定了。縱是兩個人有天下無雙的武功,也四拳難敵眾掌。
二人從剛剛來時的地方悄悄撤退。然後策馬回會稽。
而這時,天已快亮。流光回府休息,夜赫亦回將軍府,一路上想著,這事兒,能告知韓霽嗎?韓霽與韓霄感情極好,他如果貿然就去說,會不會有離間他們兄弟的嫌疑?如果不說,只怕事態將變得嚴重。他權衡著。假如同韓霽說了,他又會不會信?畢竟他是臣,而韓霄,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