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不多久,便看到抹兒白影正在那兒拾樹葉,細看,原來是姬無雙。雲舒笑盈盈地過去,腳步聲驚動了她,回過頭來,淡淡的笑,「是雲舒姑娘,往哪兒去?」
雲舒不答,反笑著問道「才人在這兒做什麼呢?」莫不是和她一樣,喜歡花草麼?
「將這些掉落了的樹葉拾起,做成標本。」姬無雙道,「在深宮之中實在太無事可做,藏書皆已翻遍,只好整這些東西來玩。」
「才人真是雅致。」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才情,真是白白辜負了她逝去的四年青春。好在,現在終於是撥開烏雲見霽ri了。
姬無雙嘴角擒笑,「什麼雅致,不過是打發日子——你和夜將軍,可還好?」
雲舒愣了下。迅速地調整面上的驚訝,「我和夜將軍素無往來,才人何以這樣問?」
「不必隱瞞,」姬無雙笑道,「無雙不是那等喜愛弄權做勢之輩。不過是瞧見你們情投意合,隨口問問罷了。」
雲舒有些著急,彷彿急著和夜赫撇清關係,「我和夜將軍真的沒什麼。」
「夜將軍可是情鍾於你呢。」姬無雙呵呵笑,「我認得他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在醉夢中還能喊誰的名字。」
雲舒的臉驀然紅起來。原來她認得夜赫。原來那她在長樂宮中!夜赫夢中叫她的名字,竟讓人聽見了。「想必是夜將軍忽然夢到奴婢了也未可知。」她牽強地道。
姬無雙素手繼續撿起一片葉子扔進錦囊中,「你可需要我幫助你?」「嗯?」雲舒的大眼中有著迷濛。
「只有出了宮,你和他才能在一起呀。」姬無雙美麗的眸子溢彩流光。
雲舒忙擺手,「才人真的誤會了。我和夜將軍真不是你所想地那樣——姬才人,和將軍很熟嗎?」
「算吧。」以前他們就是世交,入宮之後偶爾還有見面。「看來是夜將軍在一廂情願了。」
雲舒的臉越發紅了.ap,.「將軍應當沒有那樣的心思吧,雲舒不過小小宮女。他如何能看得上眼。」
姬無雙嘴角輕揚,「感情若不來,你就是九天玄女,他也沒興趣。」
雲舒疑惑著姬才人為什麼要特意說這事兒呢?她彷彿已經認定了夜將軍就是喜歡她似地,而且竟然想要幫助她出宮。真的很吃驚。姬才人地人品勿庸置疑。只是她甚覺稀罕,她是想幫夜赫麼?
「當是我多管了閒事了。」姬無雙笑嘻嘻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動了真情。」
雲舒的腦袋轟然作響,臉上火辣辣的燒。她雖然猜到夜赫對她可能有某些特殊的情感,可是聽著這話從姬無雙嘴裡說出來,卻是別樣地效果,叫她頭暈眼花,幾乎有些茫然無措了。因為她說得好嚴重——動了真情。
姬無雙收拾起東西。「我要回宮去了。若需要我幫助,到祥瑞宮來找我。」說罷,便慢步離開。
雲舒的心在撲騰撲騰地跳。想著姬無雙剛剛說的話。難道夜赫表現得就那麼明顯嗎?讓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喜歡著她?
喜歡她……莫名的讓她的胸口緊窒起來。咬咬紅唇。有些飄忽地往前走。抬頭時突然發現,她走錯了方向。忙走回正路,往飛柳院而去。
冰塵正在外頭散步呢,見雲舒來,高興得不得了。「哎,你這丫頭,幾日也不來看我,害我真是無聊透了。」
雲舒嘴角飛揚,「如今在御膳房中做事,哪比得上在主子身邊這樣清閒呢。」
冰塵拉著她的手,「那兒辛苦罷?不如你再回到我身邊來。」
「主子,來嘗嘗我今兒新做的糕點。」雲舒拉著她便走回飛柳院,對冰塵的提議置若罔聞。
冰塵笑嘻嘻地,「你和他,怎麼樣?」
「嗯?」雲舒愣了下,方才想到冰塵是在問她與魏長歌。突然覺得好尷尬,又對長歌感到有些愧疚。她彷彿成了和魏長歌與夜赫牽扯不清了。「不過在一起共事,並無其他啊。」她淡淡地。
「也是,」冰塵眸光黯黯的,「你們地身份都受到了限制。偏我在這兒又做不得主,若能夠,把你指給他就是了。」
雲舒的臉兒紅起來,「主子說什麼呢!」
冰塵咭咭笑,「還害臊呢!也該了,十六歲,也該是出嫁的年齡了。要不回頭我求求皇上,讓你出宮去?」
雲舒抓著冰塵地手,羞道「哎,主子再別說這樣的話了。我和他不是你想地那樣呢。」心中有些澀澀地疼。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對魏長歌究竟是什麼樣地感情了,彷彿是喜歡的,卻彷彿見到了親人般那樣溫暖。
冰塵拍了拍她地手,默默不語。雲舒抬頭看她,聲音非常小聲,「若是有天越國與北魏再開戰,主子怎麼辦?」
冰塵心一驚,「為何這麼問?難道你得到什麼消息了麼?」
「沒有,」雲舒忙搖頭,「只是隨口問問。」
冰塵垂下螓首,「能怎麼辦?難道我還能回北魏去麼?」父皇能捨她來和親,難道還會寬容地接納她回去嗎?
「你想留在這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ri她果然對韓霽下毒成功,冰塵還留在這兒幹什麼呢?倘若不成功,她還是與她撇清干係的好!免得到時候冰塵也為她受到牽連。
再坐不久,她就起身告辭了。冰塵歎氣,「你也不多陪陪我。」
雲舒笑,「御膳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等我閒了就來。」
出了飛柳院,心卻無比沉重。看來在她動手之前,還要好好地把這些不該被牽進來的人打理清楚。
長歌從皇宮裡出來,看了看天空,竟飄起了雪花。天色倒還亮著,往前走不久,便看到路上行人匆匆,個個縮頭夾肩,凍得直哆嗦。
心裡在想著事情,腳下走路飛快,一不留神,竟撩翻了一個中年漢子的擔子,頓時他擔子裡的白菜滾落了一地。
那大漢頓時眉毛飛豎起來「你找碴兒啊?!」
「對不住,兄台,」魏長歌忙道歉,「在下沒留神,不小心就撞上了。」
「一句不小心就行了?不賠大爺十兩銀子,你今兒就別想走了。」
「這……」這個人怎麼這樣?魏長歌正yu與他說理,忽的一聲嬌喝劈空而來「哇,你土霸王啊?人家只是不小心撞了你而已。」
二人的目光轉向聲音的來源,卻見一個嬌滴滴的少女,指著中年漢子叫道。
那漢子聽到小姑娘這樣說,黝黑的臉龐先紅了,粗著嗓子問道「與你什麼相干,去去去,一邊去!」
「本姑娘看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理。不就是把你的菜打翻了嘛,撿起來不就行了。」說罷蹲下身去撿白菜。
魏長歌飛快地把菜都撿起來,對那漢子道「兄台不好意思了。」
那漢子見他們撿了菜來,又不好再訛詐,只好沉著臉道「罷了罷了,就當大爺我今天踩到狗屎了。」
「真沒一句好話。」
魏長歌聽到幫他撿白菜的姑娘低聲咕噥,不禁笑笑。他對那姑娘點點頭,「謝謝你。」說罷,轉身便走。
「喂——」她追上來。
「怎麼?」魏長歌停住腳步,疑惑地看她。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姑娘,生得粉妝玉琢,黑白分明的眼,含著笑意盈盈雪白的掌心上一塊鴛鴦玉珮,「這是你掉的吧?」
魏長歌看了看它,搖頭「不是。」
「剛剛在腳邊撿到的啊。不是你的?」大眼睛裡有著迷茫,「那怎麼辦,要還給誰?」
「魏某不知,既是姑娘撿的,那不如姑娘自己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