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和問冥原還擔心香宸醒過來後要怎麼安撫她,可沒想到她醒來之後,變得很是安靜,不僅很配合地吃了藥,甚至還喝了些稀粥,這樣的她,很難讓人想像她會做出昨日那癲狂的舉動,不過這倒是讓兩人安了
可這樣的安穩日子沒能過上幾日,就又發生了變故。問冥忙著公事,剩下木頭照顧香宸,她這幾日愛喝粥,他便四處去尋了興慶城的特色粥來親自給她煮,可這一ri,才回來便發現她的房中空空如也,心一沉,袋子摔在地上,米粒灑了一地。
把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在腦中過濾了一遍之後,他來到了劉大夫的藥店。果然,人是來過的,可早已經走了,問去了哪裡,劉大夫只扔了句「我怎麼知道」便又埋頭整理藥屜。木頭心知在他這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憤憤離去,開始大海撈針般地在城內四處尋人。
一直到了ri掛中天的時候,還未尋著,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若是在庫帝城的話,莫說是個大活人,即便是只蒼蠅他也不消片刻便能找到,可出了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辦起事來就很是困難,本可以去找問冥讓他叫那段老大的手下派人去找,可一旦想到問冥是那個王爺的屬下,就一百個不願意,王爺又怎樣,將軍又怎樣,他就不信不求人自己還不能把人給找著。
正午時分,太陽烤得地面生煙,嗓子也幹得冒火,嚥了嚥口水見路旁有個賣涼茶的小攤,於是便走上前去要了一碗。咕咚咕咚兩口喝完,正想再要一碗時,便看到路邊有人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湧了過去。木頭隱約聽到有人說前方湖邊有個女子要跳湖,原本沒太在意。但當下一句話飄到耳邊時,嚇得他心頭一沉,銅板隨著茶碗一齊扔到了桌上之後,便飛身離去。
他聽到,那名yu跳湖的女子。一襲白衣,逢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一個戴銀色面具的人。
湖不遠,不多時便到得,湖很大,圍觀的人很多,可全都等著看好戲似地,竟無一人去勸那女子輕風掠過,湖面蕩起漣漪,她的白衣翻飛。黑髮輕揚,不知是不是由於太陽太過毒辣,湖面竟蒸騰起了一陣水霧。而她,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踏著那水霧而去。消失在湖面。
木頭撥開人群衝進來的那一刻。她剛好又向著湖邊跨出了一步,他也來不及探究那到底是不是她。一個箭步飛上前去抓住了她地胳膊。她受驚轉頭看著他,眸中除了驚嚇還帶了一絲茫然。
果然是香宸。
他不禁火大,她竟然還敢用這麼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好像那個要跳湖地人是他而不是她似的。
「你怎麼來了?」看清是他之後,她微微一笑。
「你還好意思問,若不是我來了……你……」他氣得話也說不全。
她看了看四周竊竊私語的人群,再看看他那憤憤的表情,隨即瞭然一笑。
「你不會以為我要跳湖吧?」
木頭愕然「難道不是麼?」
香宸「噗嗤」一笑,拉著他上前指著湖水,道「你看。」
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面,波光瀲灩中竟有幾條金色地魚兒歡暢地游著。
接收到木頭不解的眼神,她解釋道「我聽人說這裡出現了幾條稀罕的金色魚兒,我便趕過來湊湊熱鬧了。」
原來如此,木頭那揪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當看到香宸那促狹的笑容時,雙頰一紅,不自然地別開了頭,卻又發現周圍的人群在看著他笑,不由發窘,衝著人們大吼「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都走開!」
他不吼還好,這一吼,原本只是低聲發笑的人們便轟地爆笑起來,氣得他臉紅得跟煮熟的螃蟹似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香宸知他是關心自己,也不忍見他如此尷尬,拉著他道「走吧。」
木頭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裡,反手拉著她加快了腳步,不料人群中有的八卦大嬸卻笑嘻嘻地湊上臉來,說「小兄弟,別在惹媳婦不開心了,這麼好的媳婦要是丟了,就找不到了哦。」話音剛落,又引起一陣哄笑。
香宸卻沒去在意這些,因為另一件事引起了她地注意。就在剛剛,她感覺像是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看,但舉目四顧,卻尋不見人,若先前感受到這目光的話,也許自己會跳進那湖中試試那人會不會出現地吧?這是多麼愚蠢,充滿了無力感地想法。
木頭一心只想盡快逃離,卻覺手上一緊,回身一看,見香宸立在原地面色淒然,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由得眉頭一皺,催促她快些走。香宸這才回過神,衝著他笑了笑,舉步隨他快速離去。
走出大老遠,還依稀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笑聲,木頭這才想起剛剛好像沒有反駁那八卦大嬸,轉眼對上香宸充滿疑惑地眼神,臉上更是發燙,遂猛地放開了她的手,一人悶悶地走上前去
深夜,木頭一襲黑衣,幾個起落,來到了城外的一片樹林內。明月高掛夜空,皎潔的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在地上投下了斑駁的影子。影影綽綽中,一道修長的身影孑然而立,風揚起了他的衣角和髮絲,雖然他背對著自己,木頭卻覺得這身影好似在哪裡見過。
半晌後。
「閣下把我找來,難不成是為了讓我來欣賞你的背影?」木頭雙手抱劍,斜靠在樹幹上,懶洋洋地說道。
那人終於轉過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了木頭,銀色的面具泛著淡淡的光。
是他?!木頭驀地站直了身子,緊了緊手中的劍。「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那人頓了頓,揚起頭,目光穿過枝葉望向了天上明月,復又接著道「到了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切,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木頭不屑地道「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大爺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裡扯禪機,我很忙的。」如果不是想聽聽他到底為什麼要找自己來的話,他真想衝上去揍得他滿地找牙。
那人收回看著天際的眼神,看向了木頭。雖是夜色深沉,可木頭卻覺得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似要把他看透一般,這讓他很不爽!
「湖邊不安全,別再讓她到那裡去了。」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這麼一句,木頭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木頭哼了一聲,道「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
四周陷入了一陣沉寂,只有清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良久,那人把眼神從木頭身上又移到了天邊,幽幽地道「照顧好她。」語畢,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木頭急了「你什麼意思?」
那人駐足,卻並未回轉,也未答言。
看他這樣木頭就來氣「你到底有沒有心?你知不知道她弄成這樣都是為了誰?既然去看她,為什麼又不敢相認?」
「時機未到。」他的語氣深沉,似在隱忍。
「哈?時機未到?什麼狗屁時機,我只知堂堂男兒,不該讓自己愛的女人傷心。」木頭氣急。
「那麼……」他頓了頓,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道「請你好好照顧她。」
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身離去,留下木頭一人呆傻在原地。
良久,木頭忽然大喊「什麼叫我好好照顧她?那是你的責任你的事,憑什麼就這麼推給別人?有種你回來啊!」
寂靜的夜裡,這喊聲顯得異常響亮,話音剛落,「鏘」地一聲,寶劍出鞘,一陣劍影舞動後,才發出新芽,還未來得及茂密的枝葉,落滿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