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片茂密的蘆葦,爬上了一座小山坡,一個村落便出現在了視野中。由於是晚飯時間,家家的煙囪裡都冒出了裊裊炊煙,一時間這小村四周煙霧繚繞間,竟讓人有種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覺,站在山坡上往下望去,那河邊的蘆花白茫茫一片,在加上那碧綠的河水的映襯,給這美景又平添了一分賞心悅目。
三人才進村口,就見幾個孩子在路旁玩耍,本來看到了香宸和左非這兩個陌生人,他們有些害怕的縮到了一邊,但轉眼見羅伯正扶著左非,就壯起了膽子圍了過來,和羅伯打過招呼後,便又都睜著一雙雙清澈的大眼睛,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一會兒看看香宸,一會兒又看看左非,小臉上寫滿了興奮與好奇。
香宸對他們報以一笑,他們便也回她一個微笑,只是左非身上的傷口頗多又浸了水,此時身上滿是血污,看起來有些可怖,害的小孩子們不敢多看他,也不敢和他打招呼。羅伯慈祥的笑著叫他們快回家吃飯去,小孩子們就都聽話的散了去,由此可看出羅伯在這個小漁村裡威信頗高,也頗有人緣。
羅伯的家就在小漁村的最裡面,樹枝做成的柵欄圍著三間土屋,許是因為來了陌生人,三隻小母雞興奮的在院中「咯咯咯」的飛來飛去。羅伯拉開了圍欄,吆喝著轟開了小母雞,隨後又退出來把左非扶進了一間屋子,門沒鎖屋內也沒人,看來這小漁村民風淳樸,竟可做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房間,地方小了點。還請二位見諒。」羅伯寫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香宸和左非的樣子看起來雖然狼狽,但從二人的談吐和衣著卻仍能看出他們絕非一般普通人家地人——,電腦站.是以,對讓他們住在這麼寒磣的地方而感到抱歉。
「羅伯您哪兒的話。已經很好了,謝謝您!」香宸抹了抹臉上地水珠,聲音有些瑟瑟的,天色漸晚,山中地午後氣溫很低。她又全身濕透,一陣山風灌入,全身發涼。
羅伯也發現了香宸的不適,忙道「姑娘,我看你全身都濕透了,剛好小女和你年紀差不多,她的衣服你應該能穿,我帶你去她的房間換身干衣裳吧。」
香宸低頭看了看,平日裡她看起來比較清瘦。但現在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了身上,竟顯出了玲瓏的身段,臉上忽然一熱。轉眼見左非正不懷好意的躺在床上盯著自己看,瞪了他一眼之後。對羅伯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您了。」
在羅伯女兒的房裡換上了乾衣服。香宸轉了個圈,低頭看了看身上這有點仿似她那個時代少數民族漁家女服飾的衣服。倒是還蠻合身的,只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再來到羅伯的房間時,左非也已經換了乾衣服,只是上身裸著,羅伯在幫他上藥。看著他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傷口,香宸心底除了抱歉之外,竟升起了一絲感動,心底地那根弦也輕輕動了動。自己這是怎麼了?不過,任何一個女人,在面對一個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的人時,都會感動的吧!香宸這麼安慰著自己。
「姑娘,你來給你哥哥上藥吧,我去給你們做飯。」羅伯說著便走了過來把裝著黑乎乎地藥的碗遞給了香宸,
香宸端著碗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忙道「羅伯,這個我不在行啊!要不還是您來吧,飯我去做。」
「呵呵,姑娘你細皮嫩肉地,哪裡是會做飯地人啊。這上藥又不難,我手有些重,怕會把你哥的傷口弄疼了,還是你去吧。」說完羅伯便抬腳往屋外走去,
「那你女兒呢?」香宸胡亂問道,
「?」羅伯愣了愣,隨後笑道「我女兒去城裡送藥了,今天怕是回不來了。」語畢走出了房間。
香宸端著碗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轉身,她害怕被左非看出自己地慌亂,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就是上個藥麼?為什麼會緊張?
「你在緊張些什麼?」左非那帶著一絲揶揄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香宸忙直了直腰板,吸氣,呼氣,轉身走了過去。
沒有想羅伯那樣坐在床邊,而是搬了張凳子坐下,讓左非背過身去,開始往他背上塗藥。傷口雖然已經洗淨,但有的傷口太深,還在流血,忙用帕子擦去了血再塗上藥,塗完了背上的,又讓他側過身來塗手臂上的。抬眼,竟被左非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口給嚇得愣住了,景凜身上也有很多刀傷,但是那些刀傷跟這個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這不是刀傷,而像是什麼動物的爪子抓傷的,整整五道深深的爪印,一直從左胸蔓延到右腹,雖然已經是舊傷了,但依然觸目驚心,可以想見他受傷的時候有多痛。
發現了香宸看著自己胸前的傷發呆,左非輕輕的笑了笑「很恐怖,是麼?」
「啊?」香宸猛地抬頭,還是瞥見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她忙道「沒有,只是覺得……肯定很痛吧?」
「痛?」左非揚起了頭,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良久,才緩緩地道「當你滿腦子都想著要怎樣才能活下去的時候,你就會忘記什麼是痛了。」
香宸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左非,他平日裡要不就是囂張跋扈,要不就是陽奉陰違,永遠都擺著一張虛偽的笑臉,永遠都是很強勢的樣子。可此時,他那種彷彿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悲涼,卻深深的觸動了她,讓她一陣心酸。
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左非一句話給截住「不幫我包紮起來麼?」
香宸聞言,也就沒有再多說,沾了藥專心致志的幫他上藥。
過去的事,他不想再去碰觸,他已經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孩子了,自從幼年時被扔在那漆黑的森林中待了十天,再把那頭猛虎殺死之後,他就成長了,也明白了,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所以他不能顯出一點弱勢,他要不斷的變強,強到可以擁有所有他想要的東西。
把回憶從那黑色的過去拉了回來,垂眼看著她溫柔的幫自己上藥的模樣,心底泛起了一絲暖意,她從未這麼對過自己吧?每當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把自己視為洪水猛獸,他靠近一丈,她就退出十丈,不是身體的距離,而是……心的距離。自從遇到了她,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剋星一般,時時被她影響著,也許他可以像對別的女人那樣,直接把她壓在身下,可是,他很怕,怕自己若是那樣做了,他們的心會離得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