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你為什麼老是念念不忘那個周彥仙,他哪比得上榮王殿下?」一進房,金枝手裡不停地收拾著床鋪,嘴裡嘀嘀咕咕的小聲嘟噥。「你最危險的時候,他在哪裡?在你身邊的不就只有王爺嗎?」
海棠沉默了一會道「他救過我三次。」其實何止三次,墜崖、御街、漕幫不過是比較大的三次,同行時的一路照顧和容忍,沿途不計其數的小麻煩不都是周彥仙一手搞定的嗎?哪裡還算得清她究竟欠他多少恩情。
金枝啞口無言。
碧蔓收拾好了自己的屋子,走過來正好聽到金枝的話,不悅地走進來道「這次救了小姐的嚴格說來也不是榮王,而是朱雀。」她見金枝不服,昂頭又道「不是嗎?發現有刺客的人是朱雀,擺平刺客的還是朱雀。榮王也只是及時接住了昏迷的小姐而已。」
金枝氣道「你懂個屁,朱雀能安慰小姐嗎?那個時候當然是要愛人在身邊才是小姐最大的安慰。」她一時情急,連粗話都一起暴出來。
碧蔓不去理她,憂慮地對海棠道「小姐,榮王雖說有皇上的口喻,但畢竟不是正式的賜婚,一切都還能挽回。小姐若是不願意,公爺絕不會勉強小姐的。」
海棠倦極,斜斜倚在床邊,她揮手不想再聽。只是幽幽歎了口氣,這一輩子加起來都沒這幾個月歎氣歎得多。十丈紅塵中,便是聲聲歎息漸漸催人老。去吧,我想睡一會。」她不需要別人的意見,此刻她只想把一切都忘記。什麼都不去想,獨自沉淪地黑暗中。黑暗雖然大多時候讓人覺得孤單淒涼,但有時也會讓人覺得安全。
往泰山的行程因為這一件意外而暫時中斷。反正自己的一舉一行都落在別人的眼裡。李蘊乾脆就不按計劃走,大馬金刀地留在吳州休整。碧蔓也擔心海棠會舊疾復發。正好藉機給她開方調養。
這一ri,金枝興高采烈地跑進來道「小姐,我聽本地人說吳州有個普慈庵極為靈驗,香火鼎盛,聽說在那兒求地姻緣簽非常準——,電腦站.我們也去上支香替小姐求個姻緣簽吧。」
慕容羽纖聽說姻緣簽極靈便已經意動,海棠無可無不可,見她們一個個興致勃勃,也不忍拂了她們意,想出去走走也好,便點了點頭。房裡頓時歡聲雷動,一群姑娘個個雀躍,開心大笑。海棠情知她們是為了讓她開心,也勉強拉出個笑臉來。
說去便去。普慈庵離城並不遠,吳州城也甚小,馬車行去不過半個時辰的路。午時還不到一大群人前呼後擁簇擁著兩輛極寬敞的四輪馬車駛到了普慈庵。香客們一見便知是大戶人家地內眷前來進香。自動散開兩側容馬車通過。
馬車到時,普慈庵的住持慧寧師太率了一幫大小尼姑迎出門來。見李蘊扶方海棠下車。上前合十揖首「貧尼慧寧見過王爺、方小姐。」
原來李蘊事先已派了人通報身份,讓庵裡打掃接待。現在身份已經暴露。也就沒什麼好遮掩地了。
李蘊溫文而笑「師太不必多禮,我陪方小姐幾位姑娘過來上香求籤,麻煩師太引路。」微一拱手,氣適閒雲,溫文儒雅中帶著雍容的尊貴氣質。
慧寧也笑「本寺的姻緣簽最是靈驗不過,不過以王爺和方小姐的人才,便是不求也知道必是璧人一
這尼姑一雙利眼早看出了李蘊和海棠之間的不同尋常,當下盡揀好聽地說,李蘊含笑示意,凌明遠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過去「這是我家王爺給貴庵的一點香油錢。」
慧寧一眼瞄見是張上萬兩的巨額票子,喜得一臉褶子全部舒展開來,整個人恍似年輕了十歲,屁顛顛地在前面引路。
先引到大殿拜了如來,旁邊供的便是觀音了。慧寧道「幾位施主若有所求,便可向觀音大士求指點迷津。」
方海棠依言跪地三叩,進了香火,另捐了一大筆香油。慧寧喜上眉梢,千恩萬謝地遞來籤筒,海棠雙手接過捧在手心,抬頭看時,只見那觀音慈眉善目,拈柳微笑,雙目微垂靜靜望著自己,眼中的慈悲之色直yu叫人落淚。她心裡便信了幾分,認真搖筒,心裡默念,筒中跳出一支籤來。
慧寧拾起一看「這支籤語中樊莜,幾多星樓還看台,一遇一逢不錯時。」何解?」意,莜為糧食,這簽是說方施主的婚配對象是極貴的人家。上上大吉之簽啊。」慧寧合十笑道。是什麼身份?嫁的人自然是富貴已極,哪還用你說。」金枝不屑地揚高下巴,氣勢凌人。
慧寧笑瞇瞇道「幾多星樓還看台,一遇一逢不錯時。方施主還是要惜緣啊,莫要教繁星看花了眼,您的姻緣便在一面之間。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chun。不如憐取眼前人。」眼便往李蘊看去,意似有所指。眼前人……」海棠喃喃自語。
慕容羽纖早等不及了,見海棠抽得好簽便迫不及待地跪下虔誠磕了幾個頭,搖出一支籤來簽語——門塚,簽言——失點而失憾缺,有夢則愧。思?那個塚是不是就是墳墓地意思?」慕容羽纖的聲音都顫了,淚花已經在她眼裡打轉。
慧寧師太皺眉道「按簽中的意思,這位施主地緣份不夠,失之交臂,若是強求只怕求到手的也遠遠比不上失去地,反是雙方都痛悔有愧,這簽可是下下籤啊。」
慧寧師太話音剛落,慕容羽纖已經放聲大哭。她對朱雀一片癡心不得回報,本已辛苦之極,如今這簽竟連她最後一絲希望也無情地毀去,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
海棠聽了也鼻酸,忙拿眼橫朱雀,示意他上前勸慰幾句,豈料朱雀竟撇過頭去,只當不見,但那張臉卻變得難看之極,雙手緊緊握緊了拳,指節處蒼白無一絲顏色。海棠只好上前柔聲安慰「這簽不准,我們重抽一支就是了。」
慧寧師太尷尬地附和,說籤不准她自是不樂意,但這些人是大施主,她收了大筆好處,當然要盡力讓人家滿意。
慕容羽纖似是又有了力氣,翻身搶過籤筒,再得一簽簽語——芳翔,簽言——樹度六空封加淨,近君環柔杵成針。
她緊張地看著慧寧師太,慧寧師太清清嗓子道「這簽是說施主會與有緣人朝夕相處,只要施主能溫柔相對,終有一ri鐵杵會磨成針。恭喜施主了。」她怕極了慕容羽纖地眼淚,可不敢說這簽其實很一般,鐵杵磨成針的前提是要六根清淨,四大皆空,若到了這地步,這情緣求不求也就無謂了。
慕容羽纖破涕而笑,朱雀卻皺緊了眉頭,海棠看在眼裡,不由歎氣,相愛是兩個人地事,需要兩個人一起努力,只要有一個人不願努力下去,另一個人無論怎樣堅持都沒有用。她心灰意冷,至此絕了撮合兩人的意思。
慕容羽纖和碧蔓同住一屋,感情甚佳,她自己得償心願,開心地拉著碧蔓的手也要她去抽籤。碧蔓本不想抽,但拗不過她,於是也抽了一簽簽語——重花,簽言——雙人疊易與成峰,水樓摻開在迷茫。
海棠一聽這簽語便癡了,心裡撲騰騰亂跳,凝神去看碧蔓表情,卻看不出一絲不高重花?這簽說得可有意思,若應在姻緣上便是說我要與人共事一夫,且功有潰,若要死心眼的一條道走到黑,那前途定然茫茫。師太我解得可對?」碧蔓微笑著把簽遞回去,全不露聲色。
慧寧師太乾笑道「施主真是聰慧。這簽還是個亂局,究竟結局是好是壞還端看局中人是如何做決定,施主有大智慧必能跳出局來,則旁觀者自然清。所以這支籤不好也不壞,是支中籤。」
金枝也大家都抽了,也起了興致去抽了一簽,簽一掉出來她就怔住了「又是那支重花簽。」
慧寧師太連忙搶上前收起簽用力搖勻了,賠笑道「那定是貧尼剛剛不曾放妥,施主還請重抽一支。」她心裡叫苦不迭,這又不是什麼上上大吉之簽,怎會不停抽出。
金枝並不在意,用力搖了幾搖,掉下一支籤來。這次是支茈雅簽,簽言只有四個字遐彼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