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4-30
坐在長老席中的水承興神情波瀾不驚,這幾個月他調動玄水衛封鎖住城中一切消息,要的就是眼前這個結果。
葛承泰跟著起身發問後,玄水宮一些長老們終於不再保持沉默:「宗主,請您快拿個主意,要不然難免讓眾人心寒。」
「這……」水承軒感到旁邊姚冰衣的身體正在微微發抖,連忙伸手過去在她手臂上輕拍幾下以示安慰:「開戰必無善果,當務之急,只有屈從海魔號的要求……」
「水宗主,海魔號就能讓船隻來回通行,咱們這些還要靠海吃飯的怎麼辦?」
「船錢加倍,運來的東西又不夠分,我們能支撐多久?」
「一年兩千顆仙晶可不算少,如果沒了城中別的生意支撐,豈不是坐吃山空?」
「水宗主,您不能光顧著自家的買賣,咱們的損失找誰要去?」
「拿錢就得管事兒,實在不行就把這些年收的仙晶都退回來,我們自己想法子。」
殿中一片大亂,水承軒握住姚冰衣手掌鎮定回應:「各位不要著急,承軒一定會讓大家都滿意……」
「怎麼會不著急?正好大家都在,請水宗主您現在就說吧。過了今日,我們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您了……」
發覺局面開始失控,忠叔和幾十名護衛統領都暗中蓄力,等待號令準備上前驅趕眾人。杜先生的目光也一直緊盯著水承軒,卻始終沒得到他的任何指示。
憑著玄水宮的實力將這些人趕出去當然輕而易舉,但水承軒不能不考慮這樣造成的嚴重後果。何況這些人都是藉著慶典名義前來祝賀,若是當場翻臉還會令水靈兒難堪。
「各位請靜一下,這畢竟是靈兒姑娘的生辰慶典,生意的事兒咱們能不能等一下再說?」文登榮站起身來對著下面眾人溫顏一笑:「想必天外青天大家還能信得過,只要我們能與水伯父同心協力,什麼事情都好辦。」
「玄水宮有了難處,我們這些做後輩的自然要替水伯父分憂。但是在這之前,我們也都盼著一個結果。就請諸位當個見證,讓靈兒姑娘先做出選擇,然後咱們再來商談其他事情。」
他這些話看似調解,其實卻是步步緊逼,擺明了就是趁機要挾。殿中一些人立刻紛紛附和:「那好,咱們就等著,請少宮主先選定夫婿再說。」
其餘幾位公子臉色都不好看,文登榮喧賓奪主先發制人,又藉著殿上這些世家造出浩大聲勢,看來水靈兒此時只有選擇他才能平息此次爭端。
長老席上水思光緩緩站起:「宗主,如果此時能借助一些外力,對我玄水一脈有益無害。這些後輩每年不遠萬里前來,總不好讓他們次次失望而返。」
水承軒心中微微歎息,可是看到旁邊姚冰衣的懇求眼神,怎麼也無法說出讓水靈兒就範的話。正在這時,一個朗朗聲音在殿中響起:「文公子,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趁人之危?」
「不過是一些生意的小事兒,你卻牽扯上了靈兒的終身,明擺著要借勢壓人,難道天外青天平時就是如此領袖五玄嗎?」
這幾句充滿挑釁語氣的譏諷不僅針對文登榮,還有指責天外青天的意思。殿中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文登榮更是臉色鐵青側目怒視。
「張小刀,你這話什麼意思?天外青天豈能容你這般隨意指責?」文登榮盛怒之下還是不忘挑撥:「生意上的小事兒?你是說這些前輩都在無理取鬧嗎?」
小刀呵呵一笑:「獸潮來犯之時,天外青天的人連影子都沒見到。如果按著大家剛才的說法,我們是不是也得到天外城討個公道?」
「應該拚命流血的時候你們躲起來,卻在人家生辰慶典上口口聲聲誇耀自家實力,文公子,你來說說,這是個什麼道理?」
除了趙老先生和陶道長幾位精通醫術的修者,殿上沒人識得小刀是誰。看到連文登榮這樣的身份都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其餘人也不敢貿然出聲招惹。
一口郁氣憋在胸中隱隱作痛,文登榮明明知道小刀就是藉機為水靈兒解圍,卻沒辦法回答他剛才提出的問題,只好咬牙叫道:「好,既然你說文某處事不當,就換你來想個主意。」
「文公子剛才言之鑿鑿,一定早有了腹案,我怎能不分先後亂了順序?」小刀伸手讓了讓他:「難道文公子就是順嘴胡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辦法?」
文登榮見他釘住自己不放怒極反笑:「行行行,為免落人口實,我就先來說說。」他轉身衝著水承軒的方向:「水伯父剛才說的有理,既然海魔招惹不得,只能花錢買個平安。」
「這幾個月城中生意不好,各位的損失自然也要承擔起來,我們天……可以先替諸位補上幾千仙晶,再與五玄各處商談延期交貨,讓大家不必著急。」
「玄水宮在城中各處的生意確實太多,小侄以為,應該將那些生意分別托予宮中諸人,只要交上足夠仙晶便可自行決策,以免水伯父您太過操勞。」
「已經有人掌管的那些生意也要隨機應變,不必事事稟報,如果這般施行下去,此次事端必可迎刃而解……」
「哈哈哈……」小刀看著文登榮的側臉大笑起來:「說來說去,文公子還是自吹自擂,你串通一些小人謀奪水家基業,真當我們看不出來嗎?」
誰也沒想到他說話竟如此不留餘地,水承興和一幫長老紛紛轉頭望來,殿中其餘人更是交頭接耳。文登榮氣得七竅生煙拍案大喝:「張小刀,你明明就是無理取鬧……」
「這位少年眼生的很,既然你如此胸有成竹,我們倒想聽聽你的主意。」見水思光目光炯炯盯著小刀似有怒氣,水靈兒連忙出聲勸阻:「張小刀,你別再說了……」
所有人正等著看小刀如何收場時,一名護衛急匆匆跑到杜先生身邊低語幾句,杜先生連忙抬頭對著水承軒大聲叫道:「宗主,外面有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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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披著灰色皮裘的美艷女子自殿門出現,端容正色昂首挺胸,在眾人驚愕注視下緩步走入,姿態優雅朝著殿上水承軒夫婦微微躬身:「海魔號杜鵑,見過水宗主。」
「這……杜鵑東家不必客氣,快快請坐。」水承軒與姚冰衣雙雙起身還禮,殿內眾人屏住呼吸目不斜視,都想知道這位傳聞中的神秘人物為何會在此時來到玄水宮。
「水宗主誤會了,杜鵑承東家信任掌管海上船隻,並非海魔號真正主事之人,實在不敢妄稱東家。」杜鵑神情平靜掃視殿中:「此次杜鵑是奉了東家之托,給少宮主送上一份薄禮。」
「哦?貴東家為何如此客氣?」水承軒和姚冰衣兩人都望向水靈兒,見她同樣滿臉疑惑:「那水某夫婦就代小女多謝貴東家美意了。」
「聽聞少宮主喜愛玉器珍寶,東家讓杜鵑隨便帶了一些,還請少宮主莫要嫌棄。」杜鵑面對水靈兒恭敬微笑:「東西已經放在殿外,少宮主回去再一一細看。」
「上等玉器珍寶五十……箱?」殿上眾人聽到幾位管事進來報出的數目都是神情驚異不敢相信。杜鵑幽幽輕歎一聲:「時間倉促,只能湊到這些,少宮主莫怪。」
殿內幾乎凝滯的氣氛中,只聽到杜鵑一個人的聲音清晰響起:「海路受阻,敝號只是藉著東家的關係得以通行,為了不影響少宮主家中生意,杜鵑帶來兩千面海魔旗,碼頭上也留了足夠人手聽候調遣。」
「兩千海魔旗請水宗主任意指派,即使在海上遇到大風大浪,人船可保無恙。」杜鵑轉身看了看殿內諸人:「這段時間玄水城內各家所受損失,我們會酌情補償。」
「東家已經傳下號令,一月後我們的船會源源不斷運來米糧油鹽,直到補足玄水城內所需。」
「自此以後,玄水城周邊區域百里之內不會有海魔出沒,這個距離應該足夠諸位沿海採珠掘玉捕魚之用。」
「如果水宗主覺得還有什麼遺漏之處可以隨時派人過來,杜鵑自會按照東家吩咐一一照辦。」杜鵑說罷望著水靈兒語帶歉意:「都是杜鵑考慮不周,這段日子讓少宮主煩心了,還望您能原諒。」
殿內鴉雀無聲,許久後才聽到水靈兒輕聲回話:「杜鵑姐姐客氣了,只是靈兒實在不明白,貴東家送出這樣一份禮物給我,到底為了什麼?」
「那些只是表明東家的誠意,並不算禮物。」杜鵑站起對著水承軒夫婦躬身一禮:「東家想用這番誠意來向水宗主提出一個請求。」
水靈兒臉色頓時一片蒼白,這位未曾謀面的海魔號東家拿出這樣一份讓玄水宮無法拒絕的大禮,還是指名點姓送給自己,用意自是昭然若揭。
她眼神掃向小刀時,看到他正對著自己咧嘴露出微笑,不禁在心中恨恨罵道:「真是沒心沒肺,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水承軒沉默半晌,終於接著杜鵑的話問了下去:「請問貴東家有什麼要求?」杜鵑微微一笑:「我們東家求您不要勉強少宮主,無論她今後何時想嫁給何人,都由著她自己的心情來定。」
「啊?那是什麼意思?」殿內眾人個個面帶疑惑發出陣陣壓抑不住的低語聲,水承軒也猶豫著再問了一次:「貴東家就提出這一個要求?」
「不錯,東家希望您能答應這個請求。」杜鵑轉身看向水靈兒:「因為這個請求才是東家要送給少宮主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