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為江如海的身份轉變感到不可思議之際,初次在鴻運閣門前所見的那輛房屋一般的機關怪車迎面駛來,從眾人身邊行過一段突然無聲停下。
那名與水靈兒容貌有些相似的秀麗中年女子從車中探出頭來:「水靈兒,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水靈兒向著車前行了幾步躬身行禮:「珍姨請講,靈兒聽著呢。」
秀麗女人眉頭微蹙打量了一下她身後的小刀:「為了這樣一個小子,你甘冒那麼大的風險,值得嗎。」水靈兒聲音平靜:「一句話就賺了一枚仙元,算不上什麼風險。」
「少在那裡東拉西扯,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秀麗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不久前拜見舅父時,聽說表姐傳過訊來,你們玄水宮最近可能有些不安定。」
「本來我不想管你家的閒事,可是咱們好歹親戚一場,別怪我沒提醒你。估計你那兩位師伯又要藉著這次搞些事情出來,連玄冰洞中那位都被驚動了。」
水靈兒似乎有些不解:「娘親並沒和我說過有什麼事?」那秀麗女人冷冷一笑:「表姐向來最疼愛你,什麼事情都由著你的性子來。可是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樣讓三位伯父陪著你到處遊山玩水。」
四頭機關獸拉著巨大怪車奔行而去,三位白袍老者見水靈兒默立不動,其中一位出言勸慰:「用不著擔心,玄水宮還有餘供奉幾位在,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
「是該回去了。」水靈兒輕聲說了句轉身對著小刀嫣然一笑:「正好你送了一部風火麒麟,路上倒是能快了許多。」
她聲音平靜如常,小刀卻能從水靈兒身上感到一種陰鬱氣息:「那我送你一程?」水靈兒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三爺爺對機關之物很感興趣,這次終於有了機會。」
見小刀望來的眼光中帶著一絲懷疑,三位白袍老者中不知哪位冷冷哼道:「看什麼看?小子,難道天下就只有你這一個聰明人嗎?」
「靈兒家中有事,夢月姐姐,咱們後會有期」水靈兒和花夢月道了別,對著其餘人點了點頭,轉身沿著大路直向鴻福城北門緩緩行去。
這場離別來得太過突然,小刀一時沒了主意,只能默默跟在後面。別人看到這情形都站住不動,只有江如海一個人傻乎乎叫道:「大哥,你幹什麼去?我陪著你。」
他邁步剛要追上,覺得耳朵一疼被人拉住,愕然回首見到花夢月皺眉瞪視:「胖子,我見你剛才也算有些眼光,怎麼瞧不出個眉眼高低?」
江如海被她說得一楞,隨後注意到其餘人的舉動:「你是說?我大哥……和她……」他揉了揉自己耳朵低聲嘀咕:「有話好好說,幹什麼動手動腳。」
小刀跟著水靈兒到了鴻運閣前,一名白袍老者站在風火麒麟操控符紋前三下兩下就走得像模像樣。他們一路出城後更是越跑越快,數十里後才慢慢站住。
「我該回去了,一路順風。」直到三位老者都側頭望來小刀這才醒悟,依依不捨從已經打開的暗門走下:「如果有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就送個訊來。」
「這段日子裡,我真的很開心。」水靈兒一張俏美容貌被那扇緩緩掩起的門漸漸遮上,小刀聽到門內的她似乎輕輕歎息一聲:「張小刀,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木然看著風火麒麟絕塵而去,小刀反番琢磨水靈兒最後那句話還是摸不著頭腦。直到天空昏暗下來,這才轉身奔回鴻福城。
小刀剛入城門,江如海就獨自迎了上來:「顧師兄他們都到鴻運樓等著了,咱們哥倆也去好好喝上幾杯。」他打量著小刀的臉嘿嘿一笑:「大哥,難道你真的對靈兒姑娘……?」
被小刀瞪過來的眼神瞧得心裡有些沒底,江如海連連擺手:「大哥,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小刀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兄弟,你有沒有什麼門路,幫我打聽一下玄水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江如海長出了一口氣:「我還當是什麼呢,兄弟這就派人給大哥打聽打聽去。」兩人走到一家店舖門前,江如海叫過一名夥計低語幾句,然後衝著小刀一笑:「行了,咱們先去喝酒。」
這頓宴席從頭到尾,小刀坐在那裡酒到杯乾,樣子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可他嘴裡卻食不知味,眼前晃動著一個個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一顆心早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
江如海看出小刀魂不守舍,讓他先回鴻福居等候消息。小刀在房內坐得心如火焚,只得出了房門登上樓頂,看到繁星滿天的夜空才稍覺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樓下面有人走來。見到小刀連連招手,江如海沿著樓側台階快步跑上:「雖然有些倉促,還是問到了一些消息。」
「玄水宮**有三股勢力,靈兒姑娘父親水承軒這一脈最為強勢。除了那三位陰陽化生的水家長者,四位精通咒法的供奉也有一位已至化生境界。」
「水承軒有一位兄長名叫水承興,因是庶子未能繼承宗主之位,但頗得玄水宮中份輩最高的大長老水思光看重。」
「上任宗主還有兩個弟子,修為均不在水承軒之下。水承軒膝下無子,想想也能知道他們不會安份,只是玄水宮六位陰陽化生境界的長老中,水承軒這方佔了四位,因此一直相安無事。」
小刀聽到這裡大吃一驚:「玄水宮竟有六位化生境界?」江如海重重點頭:「大哥,陰陽化生境界雖然少有,在咱們鴻福城中也能有五六位之多。否則鴻二伯怎麼敢將十枚仙元大模大樣擺在桌上。」
「不僅如此,玄水宮在海外獨霸一方,財力比起我們這幾家也只強不弱。如此誘惑之下,沒有人動心才真是怪事。」
「如果玄水宮有什麼變故,一定與靈兒姑娘的親事有關。她如果嫁了外姓,玄水宮內難免有人擔心大權旁落,當然就要聯起手來保住自家利益。」
等江如海說完,小刀長歎一聲:「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我聽聽都有些混亂,該怎麼辦才好?」他沉默片刻問道:「如海兄弟,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以你這樣的身份地位,為什麼當初還要到生死界去冒險?」
江如海苦笑一聲:「兄弟自小便被家父嚴管,習文練武辨珍識寶,卻連一處生意也不讓我接手。那個親大哥執掌萬寶齋後還冷嘲熱諷,我一時氣不過就偷偷溜了出來。」
「我這次回去,才知道父親早有安排我打理財神樓在鴻福城生意的心思。現在想起當年之事還有些後怕,還好那時有大哥相救,我才能保住這條性命。」
他見小刀神情落寞出言安慰:「大哥不必擔心,我再安排人手仔細打聽,一有消息就告訴你。過個一年半載,財神樓這邊的事安定下來,兄弟陪你到玄水宮提親。」
望著江如海的身影漸漸走遠,小刀剛要回房,卻若有所覺望著一個方向和聲問道:「前輩這麼晚還沒休息?」
一個披頭散髮的身影虛空而來:「老夫已經等了好久,看到你有客人就一直遠遠等著,可沒想偷聽你們說話。」小刀拱了拱手:「請問施前輩,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賭魔施坤緩緩走近:「當年老夫一時大意,被許維恆用改過份量的骰子騙過一局。」他仰首向天語帶豪情:「自遮雙目十幾年,老夫已可日辨蟲蟻爬行,夜聞風聲葉動。就連徐方在樓下的三音絕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何況是你們這些人近在眼前的骰盅。」
「老夫在任意材料製成的骰子上附著真氣,不僅能改變表面點數,還能讓盅內搖骰聲響聽起來毫無異樣,連年六指和許維恆都可騙過,自覺已是博中極致之術。」
他說完沉聲一歎:「可是今日之事老夫想了許久,還是不能明白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法讓盅內骰子變了點數。」施坤面帶恭謹對著小刀躬身施禮:「因此特來請小兄弟指點一二,否則老夫實難安睡。」
小刀連忙上前攔住:「晚輩也是聽了前輩那句眼見為實才有了啟發。」說著他退後了幾步:「其實不過是些障眼之法,前輩請看。」
賭魔施坤滿臉不解問道:「這裡沒有骰子骰盅,小兄弟如何……」他話音未落便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這……這是……」
站在他面前的小刀霍然一分為三,正中間的一個保持微笑不動,左右兩個分坐在憑空出現的一張賭桌前,正將三顆骰子放在面前骰盅之內。
左面的那個小刀擺在骰內的三顆骰子都是六點向上,右面的小刀卻擺了兩個六一個五出來,然後同時緩緩蓋好盅蓋,從兩邊將骰盅推到賭魔面前。
賭魔張口結舌雙目快要突出了眼眶:「怎麼可能?你……」這時兩側的人影突然向內合攏,與中間的小刀融合一處,兩張賭台漸漸消失,只餘一個小刀手托骰盅向他走來。施坤茫然接過覺得手上輕若無物,用力一握才發覺掌中骰盅竟是虛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