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日,小刀又去王叔家中,演示了自己這數月的成果。王叔連連點頭:「你這小子看著傻乎乎的,學起東西還真夠快。」
他抬頭看著天空:「當年我要是能像你這樣,我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是樂開了花。」
小刀看他的樣子問了句:「王叔你學這些東西很慢嗎?」
王叔有點不好意思:「也不能算最慢,可是在門中那些弟子裡,我肯定是排在後面,不過我師父說,我練得比他們紮實穩重,到了真刀真槍動起手來,一定是我能活到最後。」
然後他看著小刀有點傷感的道:「後來果真如他老人家所說,數次混戰,我都僥倖活了下來。可惜萬勝門最後還是一敗塗地。」
小刀有些不懂:「王叔,那為什麼你們要爭那什麼晶脈?」
王叔歎氣道:「就像你要殺豬一樣,不管是誰都要賺錢吃飯。那些修者也不是吃風喝煙就能修練的。而且越是厲害的人物,在修行過程中就要消耗更多的資源。」
他看著小刀:「如今你也大一些了,我就給你說說這五玄上的事。」
小刀連連點頭,收了怪刀,兩個人在前院的石墩上坐了,王叔就開始給小刀講他所經歷過的那個修者世界。
「這五玄之上共有五域,玄水域處在最北,緊接玄木玄火兩域,最南端是玄金域與玄土域。五域之中修者各有所長,許多年前,玄木玄金玄土域分別有獸潮和荒族來犯。五玄修者同仇敵愾,紛紛離開家鄉前去抵抗。直到三十年前,獸潮暫定,荒族也回去休養生息。五玄這才平息下來,不過外患方息,內亂又起。」
說到這裡,王叔看了看小刀:「你給你爹治病用得那種仙晶,價值雖高,更重要的有利於修者練氣。天下修者無論是武者,還是那些道者仙修都有很大的需求。」
小刀聽到這裡問道:「王叔你是哪一種修者?」
王叔哈哈一笑:「你王叔這兩下子,當年也不過是門中一個下三境的武修。」
他看著小刀解釋道:「咱們這樣刀不離手的,就憑著一把子力氣的,就算是修武的。道修就是憑著一些鬼畫符的東西。修仙的自以為會些法術,更是瞧不起人。不過你要是會了其中兩門,就算進了中三境,要是三項都能精通,就算是頂尖的上三境了。」
以王叔的身份,當然也接觸不到什麼上三境的修者。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說了一氣。天下武道仙三類修者中,修武之人最多,道者其次,仙修最少。無論是雙法兼修的中三境,還是三理皆通的上三境。最得意的往往還是自己最初的那一門功夫。
小刀問了句:「你們都要搶那晶脈,那裡面有很多仙晶嗎?」
王叔看了看小刀:「小子,你王叔不是嚇你,一條晶脈中,你拿回來那種中品仙晶多如牛毛,下品仙晶更是不計其數,更有不少上品仙晶。隨便什麼樣的晶脈,都夠讓人拚死相爭了。」
小刀張大了嘴,他想像著滿地中品仙晶的樣子,恨不得眼前就有一條晶脈上去抓上幾把。
王叔看他那財迷樣兒,又加了句:「要是命好,晶脈中能有極品仙晶,一顆就能抵得上你那樣的一千顆。」
在心裡算了算價錢,小刀叫道:「一億兩銀子?」他跳起身來:「一顆極品仙晶就值一億?」
王叔肯定的點了點頭:「那種東西根本不是咱們這樣人能見到的。何況還有比極品仙晶更珍貴的仙元。」
小刀緩緩坐回去:「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有這麼貴的東西啊。」他一邊算計一邊嚮往的說:「一天花一萬兩,還能花二十多年。」
王叔哈哈大笑:「有了那東西,誰還捨得換錢花啊?極品仙晶對修行大有好處,銀子只是個大概的價格。」
小刀搖了搖頭:「要是我就換成銀子,然後鋪在身子下面睡上一覺。一億兩啊,那得是多大一堆。」
王叔叫道:「別做夢了,還是先好好練刀吧。要不然就算你真撿了塊極品仙晶,隨便來個人也一把搶了去。」
小刀應了一聲:「咱們還學什麼?」
王叔想了想:「我這幾下子也就這樣了。現在只能沒事和你過過手,練習一下對戰的刀法。」
說完就在院子中和小刀一來一往的比劃起來,口中不斷講解著招式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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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小刀都做著重複的事情。早起練體殺豬切肉。然後老屠戶看著肉案,他自己不是去各處幫工,就是和大有或崔猛上山採藥收夾子。晚上再去和王叔過過刀招。
那張完好的碧眼狼皮賣了三百兩,小刀震驚之餘,不禁希望那天的一幕可以重演幾次。可惜事與願違,他和崔猛又去林中查看獸夾時,再也沒見過什麼碧眼灰狼或黑甲人。
從攔路的白袍人身上搜出那本《金剛練體》小刀已經看得滾瓜爛熟,那上面的招式他練了又練,連後面看似不可能的動作都一一照做下來。
小刀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變化,他養成了早起便作上一遍的習慣。然後如常的提刀殺豬。他卻不知道,現在整個過程已經讓老屠戶眼花繚亂。
每天老屠戶看見小刀不是頭上腳下的倒立行走,就是手指支地的翻著觔斗。還時不時仰著身子向後彎下腰來觸地再起。然後神神秘秘念叨一陣兒,把要殺的牲畜鬆了綁,刀光一閃,全部倒地。接著用不到以前十分之一或更少的時候分切成塊。
老屠戶覺得自己年紀確實大了,他幾次試著和小刀一起動手幹活,他這邊綁著的豬還沒死透,小刀己經收工走人了。
小刀卻還不太滿意,雖然他現在破開一頭牲畜用的時間已經很短,他卻還是懷念那天一刀分開兩片的感覺。
無數的嘗試都失敗後,小刀也有些無可奈何。直到一天他和王叔在過招時。漸漸熟練的兩人都用了些力氣。小刀覺得手法越來越順,無意中雙刀再次相交。
「嗆啷」一聲脆響,王叔手中的刀被攔腰砍斷。王叔呆立片刻,還以為是自己的刀不中用了。歎了口氣就讓小刀回了家。
小刀卻是重新有了那種一刀切下毫無阻滯的感覺,當晚他躺下後反覆想著當時和王叔過招的樣子,終於摸到了一些眉目。
他最近就發覺每當自己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態後,腦中那兩個金字就會變成自己正在想著的東西。這兩次怪刀發威之前,自己好像就有那種感覺。
小刀翻身起床,提起怪刀衝到後院。從架子上取下幾塊晾得半干的豬皮,鋪在平時晾肉的一塊厚重青石上。
他做著揮刀的動作,竭力想著腦中金字的樣子。金字剛剛變成怪刀的形狀,他一刀揮下。
「坑」的一下,依然是一聲悶響傳出,乾硬的豬皮連個印兒都沒有留下。
他再次嘗試,這次小刀等金字完整變形後才出刀砍下,卻同樣是「坑」的一聲傳來。小刀有些失望,這現象他己經見過了不下數百次。
他提起豬皮要放回架上,卻意外發現最上面一張豬皮上有一條口子。小刀心中歡呼一聲,將豬皮重新放好。他再次凝神,腦中怪刀形成,先想像著讓腦中金字所成之刀劈下。手中動作才隨後跟上。
「嚓」的一聲輕響,小刀終於找回了手上那一揮而過的輕快感覺。接著青石上的幾張豬皮崩散,都被這一刀從中分開。
小刀興奮的又叫又跳:「終於成了。」他話音未落。「轟隆」一下。幾塊青石搭成的晾肉檯子塌倒在地。上面一塊最厚最平的青石裂成兩半,露出白白的內茬。
「你小子大晚上折騰什麼,拆房子啊?」老屠戶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小刀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輕輕幾步跑回房中。
第二天,老屠戶沒顧得上為後院那一堆亂石頭生氣,他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就是小刀的飯量越來越大了。
以往小刀吃得也並不算少,但一來他正是能吃的年紀,再者又總是跑來跑去。一頓吃上一兩斤肉也屬正常。
老屠戶最近發現這飯桌上的東西越來越多。小刀從一頓吃掉半隻豬肘子,漸漸到整整一隻,然後就是兩隻全肘,最近已經發展到吃完三隻豬肘還意猶未盡。
這一天下來,小刀前前後後就要吃下十來斤肉。一天下來飯錢就要幾兩銀子。老屠戶對自家兒子多吃些倒不心疼,只是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正一邊盤算著,抬眼看到車伕王叔從案前經過,老屠戶連忙高聲叫道:「王順,你等等。」
王叔聽見叫聲,站在那裡笑呵呵呵的說:「老屠戶你要送我點兒肉吃嗎?」
老屠戶滿面怒容走到他跟前:「你這老小子,騙我家的五花肉吃也就算了,我就是想問問,你教的都是些什麼古怪玩意兒,把我好好的兒子練成了一個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