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耀庸他們隊裡,這幾年發展多種經營。
在一些坪上的地裡,溝岔地裡壓成砂田,種上棉花。
這些比大隊山腳最高的水渠還要高,所以澆水灌溉不太方便。
要從下面的大渠裡往地裡抽水,有些地還要提灌兩次,才能把水澆到地裡。
用潛水泵,接上碗口粗的黑色帶圈稜的橡膠管,往上抽水。
這天早上,他們隊裡的人要到本大隊東頭,新農村上面的花麻溝裡去摘棉花。
他們隊的一幫大人和他們娃們,帶上乾糧和開水瓶,提上小提筐,筐裡裝上麻絲袋子,在上大路上走著,向東面的花麻溝進發。
他們來到了一個山腳下,是本大隊一隊東北面的莊子頭上。一個搾油房的東北面的山腳下,是個大水渠,跳過大水渠,爬上去北面的一個山坡,上面是一個小坪,這個坪叫劉家坪。
劉家坪是個南北向的長山梁平整的地,壓成了砂田,是他們隊的地,地裡種的是棉花。
他們先在這裡摘棉花。
這片棉花地,水澆的少,而且澆水不及時,這些地裡肥料上的少,只撒上一些化肥,土肥根本就沒有上過。
砂田里的棉花,稀稀拉拉的,每窩棉花都長得很矮小。
但既便是這樣,這些棉花還是很頑強的生存下來了,長到了現在,每一株也還能結下幾個白白的棉花骨朵來。
棉花地裡,他偶爾還發現了一窩不知名的植物。
長著大長圓葉兒,一節一節有稜黃白色的桿枝上,結著長荷苞樣開裂了的乾果實。
用手一碰這植物,長荷苞樣開裂了的乾果實裡,就會掉出來一些白色的「虱子」大小的東西來。
有個大人看見了,走過來,向上很小心的摘下那幾個長荷苞樣開裂了的乾果實,把那些「虱子」樣的小白籽,從荷苞樣開裂了的乾果實,向下抖到了鋪平的衣服上。
那個大人手抓了一撮,放到嘴裡嚼著對他們說:「這是南方種的一種莊稼,叫芝麻,能搾出香油。」
那個大人把這些芝麻籽收起來,裝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這片棉田,棉花葉子少,棉花結的少,但棉花開的大,好摘。
他和其他人一樣,蹲下身子,兩手並用,很快的從開著的棉花殼上,將雪白的幾板棉花撕扯出來,裝到小提筐裡。摘一株,蹲身兩腿向前挪一步,再把小提筐也往前提一下。
大家七手八腳的,不到中午時分,就全部摘完了。
他們從上去的山坡上,原路下了劉家坪,沿住大渠繼續往東走。
前面不遠處,是一片棗樹林。
他們在這片棗樹林裡,邊乘涼休息,邊取出乾糧和開水瓶,開始吃晌午了,嚼著乾糧,就著白開水喝。
在這片棗樹林的東面,是他們大隊的新農村了。
看那山腳的大渠下面,是一片房屋,四方四正,一個村莊。
房屋院落蓋得整整齊齊,一排一排的庭院,坐東向西,紅瓦的屋頂,紅磚的牆簷,白色的牆壁。縱橫的道路都是一樣的寬,一樣的筆直。
家家戶戶的院落裡,主房,耳房,廚房,廁所,花園,都是一樣的大小,一樣的結構。
只有他們大隊一二隊的部分社員住了進去。
就是為了建設新農村,他們家原先準備蓋房的幾十根白楊椽,被大隊收去蓋了新農村了。他們家的新房子至今還沒有蓋起來。
他們休息了一陣,就踏上北面一片溝岔台階地中間的小路,向山溝裡面的花麻溝走去。
沿這條路向東北,進到山溝最裡面,就到了他們隊的花麻溝了。
高高的山腳下,是一片像月亮彎彎的山坡地,也壓成了砂田,種上了棉花。
這裡需要兩次提水才能澆上水,但可能是三面環山,能接上山坡上流淌下來的雨雪水,再加上砂田的蓄墒,這片棉田長得還不錯。
棉花長得比較高,比較繁茂。有些枝桿和葉子墨綠色的,還沒有枯死,有些還吊著幾個墨綠色麻雀蛋大小的棉花荷苞,也就是叫棉鈴的。
他們把一筐筐摘滿的棉花,再裝到麻絲袋子裡壓實。
還要把沒有開的棉花荷苞,也摘下來,拿回隊裡,剝開取出濕潤潤的棉花,曬乾就成了一樣的棉花了。
下午四點多,他們收工了。
背上裝棉花的麻絲袋,提上筐裡裝的棉花荷苞,回到生產隊部,由隊裡的會計,稱斤論兩,隊長就算著記上工分。
他今天比平常摘得最好,最多,有十多斤,加上摘的棉花荷苞,掙了二分工分。
生產隊部裡,地上塑料布上面,白生生的棉花堆,越來越大,就像是天上的一朵白雲,讓人看了心裡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