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半的時間,一晃而過。
「也許,認真的日子總是特別的短吧。」洛洛趴在走廊的扶手上,有些疲倦的樣子。
考完最後一場英語,大家都會回到自己的教室開會,宣佈一下放假之後的事情。現在整個教室裡亂糟糟的,大家都在討論剛結束的考試,也有些人在為放假而狂呼,真不敢想像,等到7月的這個時候,大家又會怎樣的失態。
梅冰秋……還沒有過來嗎?他們在多媒體教室考試的一幫人,好像都還沒有出現。洛洛一個人有些無聊。
「嗨,考得怎麼樣?」一個略帶有霸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白宙!
「呃……」雖然有些意外他會找自己說話,洛洛依然認真地回答,「應該比以前好。」
「每個人都在進步哩。」白宙伸了個懶腰。突然,他的手臂停在了空中,眼神也定住了。
「怎麼了?」洛洛順著白宙的眼神看過去,雪地上,有一行人走過來。
「是在多媒體教室考試的那幫人回來啦。」白宙若無其事的放下胳膊,好像剛才失神的人,不是他,「我們也該進去了。老汪估計待會就要過來開會了。」
人群裡,梅卉紅色的外套格外耀眼。
「唔唔,大家安靜、安靜——」熱鬧的教室裡,是被放出籠子的小鳥,嘰嘰喳喳。
汪江坐在講桌前的椅子上,他看著底下熟悉的一幕,想起了夏天的那次考試。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目光含笑的看著梅冰秋,她這兩天半的表現,堪稱完美。也許,大家都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
一切都和半年前一樣,因為班主任的沉默,整個教室裡逐漸安靜下來。
「大家還記得嗎?半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是在這個時間這個教室,我把你們每個人都喊起來。」汪江沒有說考試,沒有說寒假,沒有對他們有所評價,反而說起了半年前的事情。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教室裡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你們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的目標……」
「不是每個人。」白宙突然說到,聲音不大也不小,但是在如此安靜的教室,如此突兀的打斷老師的講話,也足以讓所有人聽請他的話。
「不錯,是少了一個人。」汪江點頭。
一片議論之後,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梅卉,整個教室再次安靜下來。
「梅冰秋,說說吧。」汪江笑著點名。
梅卉有些猶豫的站了起來,看著班主任善意的微笑,她突然想起了很多。
從15歲的生日,到那場燦爛的桃花雪,然後是放縱的四個月,還有炎熱的夏天,第一次割腕,16歲的生日,差點要了自己小命的煤氣中毒,因此而失敗的競賽……
一年多一點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梅卉的神情有些恍惚。
「梅冰秋?」看著梅卉站在那裡久久不語,汪江的笑,有些凝固。不會……又有什麼狀況發生了吧?
「我的目標嗎……」梅卉終於開口,她的聲音有些飄忽,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山谷裡飄出來的一般:「我的目標,就是……」
不要辜負了你的天賦,小卉。那個秋天的傍晚,她這樣對自己說的。
「不辜負自己的天賦。」
看著梅卉說完若無其事的坐下,汪江突然發現他看不懂這個全班最小的學生。
不張揚不激情不沉穩,好像一切都充滿著變數但——
不辜負自己的天賦,她必將有所作為。
是的,就是這樣讓每個看見她的人如此確信。
「我相信你們的實力,相信你們的努力。」汪江笑笑,絲毫不意為意,「半年前我對你們說:未來在你們自己手中,你們自己把握。」
「現在,我依然這樣對你們說。」
「梅冰秋剛才說得好:不辜負自己的天賦。」
汪江靜靜地說著,整個教室異常安靜,只有他的聲音在迴盪。
「你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天賦,也許你們有些人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天賦是什麼,可是,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汪江頓了頓,「無論怎樣才華橫溢的天才,都需要努力。這也是梅冰秋剛才說不辜負這三個字的真正含義。」
依然沒有人說話。梅卉的不一樣,所有人都看得出。
從最初沉默自閉的小孩,到猛然間的吊兒郎當和放縱,再到現在的全力以赴,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沒有人敢在小看她,小看這個全班最小、卻沒人看得出她將來會怎樣的女孩兒。
「寒假其實從你們踏出考場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然後,今年開學會早一點,正月初十,也就是2月10號報到,11號正式上課。」
「這十多天的時間裡,說實話,我知道你們很累,想休息……」
汪江苦笑了一下。
「『抓住一分一秒繼續更加的努力』,這樣的話,我也說不出口。我只能說,開學之後,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你們……」
「自己把握。」
「考試成績還是開學後出來。上次數學競賽的成績要到2月底或是3月初出來。」
所有人把視線投給了梅卉,她暈倒在考場上的事情,盡人皆知。
「梅冰秋……」
「我無所謂的。」梅卉罕見的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微笑,有些靦腆,有些羞澀,還帶著些微的……無所謂。
汪江笑了。
「那麼……」
「從這刻開始,你們ziyou了。」
「嗷——」一群人嚎叫著奔出教室,汪江坐在講台上不動安如山。也許是自己帶過得最有個性的一批學生,可是,他堅信,7月的那個夏天,他們會為他帶來莫大的驚喜,他們會成為他最驕傲的一批。
「梅冰秋,新年快樂!」洛洛突然喊。
梅卉疑惑的抬頭看著洛洛,她突然明白了:「洛洛,你也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所有的事情,都將過去。
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失敗,所有的疼痛,都將成為過眼煙雲。
相信自己。
相信我可以。
喧鬧一時的校園在最後一批學生離校之後,再次沉寂下去。
鋪滿了整個校園的雪地被踩得面目全非。不過沒有關係。只要雪還在下,整個世界還會再次變成白色——最乾淨、最純潔的顏色。
五天後。
臘月二十八。
後天就過年了。
記得小時候,總是那麼期待過年,期待那麼多的年貨,期待有放不完的煙花。好像上了高中以後,春節不再是記憶裡那麼熱鬧。
看著周圍興奮的孩子跳來跳去,一旁的家長像母雞一樣護在身邊,他微微一笑。
今天是上大學之後,第一次同學聚會。他是班長,六班的班長。
「班長!」老遠以外一個男生衝他揮手。
「班長!」更多的人衝了過來。
他停下腳步,笑著和大家打過招呼:「進學校看看吧,然後……再開始我們的聚會。」
「是!」
嬉笑著,打鬧著,他們為剛剛沉寂了五天的校園再次帶來了活力。
可惜教室全部鎖上了。沒有理會在操場上打雪仗已經玩瘋的同學,他獨自爬上六樓,站到教室門口,靜靜的發呆。
「我們賭一次好不好?」
他搖頭苦笑。
挑戰尤在耳邊,時間卻已過了一年。
以高考為賭,為我們三年的競爭,劃一個句號。只要這個句號,圓滿就好。然後,輸的人,要請客哦,你,我,還有……她。我們,一起好好的鬧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進入同一所學校,本以為有更多的比賽可以和蘇郎那傢伙一較高下,沒想到……
不同專業不同學院的他們,甚至沒有見面的機會。而那個傢伙,竟然異想天開加入了武術社團,真是……從來沒有明白過他。
其實知道,自己和蘇郎的比賽,在高考的時候,就以自己徹底的失敗作為結束,只不過自己一直不承認罷了。
「周銘?你也在?」
「是啊,來看看咱們的教室變了沒有。」被打斷了沉思的周銘沒有絲毫的不悅,他依然笑著。
「沒有變的。」來人也笑了。
「你怎麼知道?」
「我弟弟今年就在這個教室。」
「噢。」
「對了,你知道嗎?梅冰秋,就是蘇郎喜歡的那個女孩。」
「怎麼了?」周銘一愣。
「去省裡參加數學競賽的時候,堅持了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鐘,最終暈倒在考場上。真可惜了。」他嘖嘖歎到。「以她的水平,肯定能進入全國大賽的,要是拿個名次,很有可能就有機會直接保送你們學校的。」
「不是吧?」
「我以我的名義發誓我沒有說謊。」他皺眉。
「我還以月亮的名義呢……」周銘笑,但很快又嚴肅起來,「我是說,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你忘了我也姓李嗎?」他莞爾。
「難道?」周銘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李量,六班的班長,我弟弟。」
「靠!李力,你小子真認不露相啊!」
「不敢不敢,實在是我這個哥哥太失敗,不好意思說啊!」
「得了吧,z大的高材生哦。」
「呵呵……」
兩人傻笑中……
可惜嗎?梅冰秋,對你來說,進入b大,從來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吧?也許,可惜的,是你從不曾是我的對手。
周銘,男,19歲,1998年畢業班六班班長。以挑戰別人為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在和蘇郎糾纏三年之後,終因蘇郎選擇數量經濟、他選擇企業管理而終止挑戰。而……最真實的說法是:蘇郎在厭倦了高壓式的挑戰之後,宣稱只要周銘在散打上贏了自己就繼續把比賽進行下去。而天生運動細胞不大發達的周銘只能含恨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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