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梅冰秋再次睜開雙眼,她看見一片潔白。
果然,還是沒有堅持到最後啊……
「你醒了。」
「朱老師?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梅卉要起身,卻被朱老師按了回去。
「別動,還在打點滴呢。」
「我躺了多久了?」
朱老師看著她,目光閃爍。
「你堅持了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鐘才被抬出來。」
「噢。」梅卉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您在這,那麼他們?」
「考試已經結束了,我讓小張帶他們先回賓館。等你打完點滴,我們就回去。然後一起回家。」
「實在……很抱歉……」梅卉很是有些內疚。
「你不用說抱歉。」朱老師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正午的陽光,燦爛。
「這樣認真堅持的你,一定會成功的。」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見梅卉被從教室裡抬出的那一刻,他就有這種感覺。
「可是因為我的任性,給大家帶來了麻煩。」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放棄……」
「你不覺得……」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需要這種精神嗎?」
競賽的事情,過去二十多天了。
12月26、27號兩天,進行最後一次會考。
梅卉的身體終於已經調養好。也許和別人比依然很差,可是,卻已經回到了她自己的巔峰狀態。
今年春節,是元月30號。按照慣例,應該是元月二十號放假。
他們是高三,秉著一切為高三讓路的原則,高三也要為其他年級讓路。
所以……
元月18號到20號,是高三除外的所有年級考試。
元月21號到23號,是高三年級期末考。
元月18號。
一切為考試讓路。
鐘聲也調整了,不再按上課的時間響起,由上課的老師ziyou掌握。
大課間休息。
很多人都站在走廊上曬太陽。梅卉也被洛洛拉了出來。
岳嬌站在教室門口曬太陽的時候,看見了發呆的梅卉,她於是冷哼了一聲。
「你喜歡白宙吧?」李量突然出現在她身邊,若有所思地說。
岳嬌嚇了一跳,臉上染滿了紅暈。她反射xing的四處張望,發現沒有人聽見李量剛才的話後,方才舒了一口氣。
「瞎說什麼!」
「我說錯了?難道你不是因為白宙對梅冰秋特別好,所以你才看她不順眼的嗎?」
「當然不是!」岳嬌惱羞成怒。
「噢,既然是這樣,那麼使我多管閒事了。本來還想幫你來著……」李量一邊搖頭一邊向教室走去。
「等一下……」果不其然,岳嬌在身後叫住了他。
「你剛才說……」
「幫你。」
「怎麼……幫?」
「你承認了?」
岳嬌陰沉著臉,點頭。
李量理解的點了點頭,隔著走廊大聲喊了一句:「白宙!」
整個樓層瞬間安靜下來。
「我要和你打個賭,你敢不敢?」
李量的高傲是白宙所看不慣的;白宙的後來居上也是李量所不屑的,特別是當班主任無數次的在耳邊嘮叨白宙、梅冰秋是如何優秀之後。
對於梅冰秋,他無話可說。人家確實努力,並且敢拚,過去兩年的付出有目共睹。可白宙呢?
打賭?和自己?
「你又想發什麼神經?」白宙曬著太陽,懶洋洋的說。
「這次期末考,如果你第一,梅冰秋就是你女朋友;如果我第一,梅冰秋是我女朋友。」
「嘩——」整個樓層炸開了鍋。
年級組辦公室裡。
「現在我確定,我們這屆有個性的學生,比上屆多太多……」某老師喃喃。
「也個性太多……」另一老師也已經無語了。
「渾蛋!這就是你幫我的方式?」李量身後,岳嬌的臉色已經下起了冰雹,她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
「那麼你覺得是我贏還是他?」
「當然是……」岳嬌不假思索的回答。
「誰?」
「你。」岳嬌不甘心的從口中吐出一個字。
是挑戰嗎?林佳認真地對自己點了點頭。
人群裡,梅卉的視線與汪漠相撞。
向你挑戰呢。
不是不是。和我無關的。
這兩個笨蛋,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第一是你嗎?
如果第一是我,你要做我女朋友嗎?汪漠竊笑,很賊的樣子。
梅卉把頭轉向一邊。
一群笨蛋!
「那個……我問一下……」一聲膽怯的聲音突然在人群中響起,細小的手臂如此單薄,在人群裡幾乎找不到。
「林佳?!」
「如果考第一的,是別人呢?比如汪漠?」
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大家今天總算是見識了。只是……林佳究竟是真呆還是假呆?!
剛還在和梅卉開玩笑的汪漠沒有想到只是一個眨眼間火頭就燒到了自己身上。看見梅卉老神在在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沒把這當作一回事。
「既然這樣……」在眾人的期盼中,汪漠緩緩開口,要玩是吧?那我們就玩大一點!
「如果考第一的是個女生呢?比如林佳?」
「比如……梅冰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汪漠方開獎般的把最後一個名字吐出,這使得整個樓層,已經不能用「沸騰」來形容了。
「是哦。那怎麼辦呢?」林佳的樣子,很是困擾。
「那就這樣吧。考第一的人,有權要求任何一個人做自己的男女朋友,而被要求的人,不得拒絕。如何?」白宙邪邪的笑道。
李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可是現在……
「贊成!」
「同意!」
「雙手加雙腳!」
「……」
「李量!白宙!汪漠!林佳!進辦公室!」一聲怒吼,穿過嘈雜的人聲如霹靂般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完蛋了!組長抓狂了……」林佳厚厚的鏡片後,寫滿了恐懼。
「林佳!」
第三節課,已經開始了。
年級辦公室裡,卻有著三男一女四個人低著頭老老實實站著,臉上寫滿了「我錯了,下次不敢了」之類的話。
沒有課的老師,全都抱著作業在批或是拿著教案在看,只是……
毫無例外的,他們的耳朵都伸的老長。
氣急反笑,說的就是年級組長現在的這個樣子吧。
「不錯嘛,啊?」嘴角的臉皮抽動,皮笑肉不笑?林佳思量。果然不愧是組長,功力深厚啊。當時語文課上,學到這個詞時,自己想了很久還是沒能明白怎麼可能有人能做到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哩。
「你們自己看看,你們還有一點高三學生的樣子嗎?」
「公共場合,大聲談論誰做誰男女朋友!」
「組長的意思,我們應該私下裡討論?」扶著眼鏡,林佳恍然大悟。
汪漠在林佳開口的時候就知道壞了,誰知道這個書獃子又能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被林佳一句話咽的組長差點悶死,坐在那裡他直翻白眼。
「您喝水。」白宙連忙上前為組長端來一杯水伺候他喝下,而李量,則在身後重重的拽了林佳一把。
「幹嗎……」林佳疑惑的看著他。
「大小姐,你就少說兩句吧,算我求您了,行不?」汪漠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看著一幫活寶在這裡表演,層出不窮的小動作讓組長以外的所有人明白:今天的教育,是白做了。還不如讓他們回教室上課來的實在呢。只是,這個時候,誰敢火上澆油?!
「你們……你們……」好不容易把氣喘順了,組長一把把白宙推回原來的位子上站好,右手顫抖的指著四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組長,也許這在您看來,是早戀。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只是沉重的學習間的一點小小的點綴。」看著被他們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竅的組長,白宙也終於不再嬉皮笑臉。
「期末統考、高考,父母、師長,您不覺得這壓力對我們來說,太大了嗎?」李量也正經起來,「我們需要時間、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讓自己喘口氣。」
「十七八歲正是年少,我們的責任、我們的任務我們很清楚;然而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會有那麼一點不甘心,所以也才會有今天的這個玩笑一樣的打賭。」汪漠接著說。
組長的神情,慢慢平靜下來。
辦公室裡的老師,也陷入了沉思。
誰不曾年少過?誰不曾有過青春的躁動?重要的是,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知道孰輕孰重。
組長的眼神,終於不再凌厲。他慢慢張開了口。
終於逃過一劫。
可是……
他們未免放心得早了一些。
「原來……」
「只是一個玩笑啊。哎,我還在想你們真出了一個好主意,可以把大家學習的積極性和潛能全都激發出來,那樣這次的考試一定很精彩的。可惜了。」
白癡林佳一邊搖頭一邊感歎,非常遺憾的樣子。
組長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讓其他人看得非常擔心:他不會有腦溢血吧?
這個書獃子……
三人此時的感覺已經不能用咬牙切齒來形容了……
組長盯著四人,嘿嘿一笑,就連最遲鈍的林佳,也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害怕的躲在了三個男生的身後。
他只是嘿嘿笑著,一雙不大的眼睛不懷好意的在四個人身上來回打量。
這大叔……不會刺激過大,瘋了吧?三個人從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樣的信息。
終於感覺笑夠了,看著四個人狼狽、提心吊膽的樣子,自覺已經達到了效果,他終於開了金口:
「我決定了。」
嗯?
「我是你們這次打賭的……公證人。」
撲通!三個人腿一軟,跌坐在辦公室的地面上。
「啪!」不止一位老師,把手中的杯子打翻。
看著這一切,組長靠在椅子上,得意地笑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