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拯救我吧。」
梅卉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那個囂張的白少,那個從不在意的白少,那個汪老師都對他無奈何的白少——竟然要自己拯救他??
「放縱……並不是好玩的事情。你可以拯救我,順便拯救你自己嗎?冰塊。」他的聲音,如鬼魅,妖異。
「這……是我要為你今天請我付出的代價嗎?」梅卉冷冷的問。
白少的心,一陣疼痛,幾至窒息。
「不。」他的聲音,微小,「這只是一個已經放縱過的人的……請求。」
請……求?梅卉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一起?」正前方,一個大受打擊仿若見鬼的聲音憑空響起。
梅卉循聲望去,那個……說自己叫蘇朗的學長。
「白少,我聽說你從不對自己的同學下手的。」蘇朗盯著兩人燈光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握緊了拳頭。「你自己想這樣下去,不要帶壞了梅子。」
他……叫自己梅子。一個晚上,梅卉已經受了兩次驚嚇了。
「帶壞?是她自己要我帶她去酒吧的。再說了,與、你、何、干?!」白少冷笑著迎了上去,「她是你什麼人?要你這樣關心?」
「你……帶她去酒吧?!」蘇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拳揮了出去。白少頭一偏躲了過去。兩個人……打在了一起。
梅卉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暴怒中的兩個人,她苦笑,她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的幾句話就可以讓兩個人停下來,除非……
「靠!老大你打架怎麼可以不叫上我們?」校門口走出幾個人,一看見白少的身影就放聲大喊。
「靠!和老大打架的那個人,是蘇朗啊!高三五班的蘇朗!」另個人眼尖的發現那個竟和老大打的旗鼓相當的人,竟然是全校有名的優等生、省級優秀學生幹部、省級三好學生——蘇朗!
「怎麼會?我們和他們那種人,不一向是互不相干的嗎?」幾個人傻眼了,不知道該不該幫忙。
「蘇朗?蘇朗——」街的對面,傳來幾聲慌張的喊聲,原本蘇朗是和大家約好一起吃點東西的,可是剛下樓他就發現自己今晚心神不寧,不想看書。於是他讓同學先走,自己返回樓上,把宿舍鑰匙拿了。沒想到,一出校門,就發現梅卉居然和白少那麼近的走在一起!
十來個人圍著兩個人,互相瞪著對方,不知道是該打還是該拉架。
「一群笨蛋!還不把他們拉開!」梅卉終於忍不住了。
幾個人這才醒悟過來,一擁而上,各拉各的人。
梅卉看著黑著眼眶,紅著嘴角的兩人,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該死!胃……又開始痛了。
「說說吧。」六樓和五樓裡,各有一個人在頭痛。
「誤會而已。」六樓和五樓裡,各有一個人如此說到。
「蘇朗,」六樓。蘇朗的班主任終於奈不住了,「我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還有不到100天就高考了,你覺得你玩的起嗎?」
「對不起,老師。我向您保證,沒有下次了。」蘇朗的保證,看不出多少誠意。他的聲音,很冷。
「蘇朗……」
「老師,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先回教室了。我的數學作業還沒做完。」蘇朗完全公式、恭敬的說法讓他的老師挑不出任何毛病。
「蘇朗,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一個學生。好自為之。你走吧。」老師歎了口氣,揮揮手讓蘇朗離開。
蘇朗的眼裡閃過一絲歉意,他稍稍退了一步,向老師鞠了一個躬,轉身離開。
「就這樣讓他走了嗎?」看著蘇朗的身影從辦公室門口消失,年級組長皺了皺眉頭。「我聽說他是為了高二的一個女生才和白少打架的。」
「對蘇朗這樣聰明的學生,您覺得,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別人的話,有用嗎?」蘇朗的班主任苦笑。
「那個女生……你可以找那個女生或她的老師談談。總之,要杜絕一切不利因素。」年級組長有些不滿。
「那個女生……」班主任的笑更苦了,「成績很好,尤其是數學,每次都是年級第一。」看著年級組長滿臉的驚訝,他繼續說,「而且,據說,那個女生……還有些自閉,他們班和她說過話的人也不超過十個。」
年級組長的嘴裡,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這麼說……」
「完全是蘇朗自己的問題啊……」
「後悔了嗎?」剛出辦公室,蘇朗就聽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周銘靠在離辦公室不遠的走廊的扶手上,看著他,帶著關心和……些微的內疚。
摸了摸自己還在隱隱痛的眼眶,他下手……可真狠啊,不愧為經常打架的人……
「不。他說……是她要他帶她去酒吧的。你能想到嗎?」
「……」周銘的臉上寫滿了幾個字:他在騙你!
「可是我感覺到……她很不開心。有多久,她沒站在那裡了?」蘇朗用下巴指了指樓下的走廊。
周銘思索了一會。「好像……」
「她想毀了自己嗎?」蘇朗喃喃。
周銘的眼神逐漸變的凌厲:「她是不是想毀了自己,我不知道。你在毀你自己,這我非常肯定。」
蘇朗一顫,猛的抬頭看著周銘。
「醒醒吧,蘇朗。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對手。」周銘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我……在毀自己嗎?為什麼……老師,還有周銘,都這樣說??
五樓。
「誤會?」汪老師歎了口氣,「你和蘇朗,你們間有什麼誤會?」白少,真名白宙。父親是白奇偉是全市甚至全省都首屈一指的企業家。白宙,曾經非常優秀。初三下學期,突然成績一落千丈,中考更是一塌糊塗,不知道他爸爸給了學校多少贊助費,反正為了他,校長都親自找過自己,重點照顧。可是,沒想到,他反而成了這所學校裡第一個讓所有人信服的老大!
「……」白少抿嘴不語。
「白宙啊,你究竟想要怎樣的未來啊?」汪老師感覺很累、很累。
「如果……」白少終於開口,「如果我說……」
「什麼?」
「讓我和梅冰秋坐一起,以後都由她來輔導我呢?」
「你說什麼?!」汪江嚇的跳了起來。
「我想拯救自己。」白少很認真的說。
汪江看著白少真誠的雙眼。良久。
「我也想……拯救她。」
汪江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白少笑了。
班會課上,針對這次的打架事件,汪江沒有宣佈任何處罰。他只是盯著梅卉看了足足三十分鐘,把整個教室的學生都盯的毛骨悚然,就在白少以為汪江要反悔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洛洛,你坐到汪漠旁邊。」全班嘩然。
「老師,為什麼……」
「白宙,你坐到洛洛原來的位置上。」
哄!整個教室全亂了。
汪漠的眉頭緊緊鎖起。這個白宙,究竟是什麼身份?竟然讓老汪也退步了?
梅卉的心,在老師剛讓洛洛走的時候,就沉了下去。
「拯救我,好嗎?」
「拯救我,也拯救你自己。」
他是這樣說的。可是,我連自己也無法拯救,又怎能拯救你呢??
「上個月的物理競賽成績出來了。汪漠,省一等獎第十名,獎金800;梅冰秋,二等獎,獎金500。」
晚自習放學。梅卉不小心發完呆,發現教室已經走的只剩幾個人了。她苦笑著把書塞進桌洞,走出教室。
汪漠跟了出去。
「梅……」他剛要喊梅卉,就發現樓上下來一個人。這次打架事件的另一個男主角——蘇朗。他把後面的兩個字吞了回去。
因為班主任和周銘的話,他想了很多。晚自習,更是直到現在才從書裡走出來。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梅卉。
「對不起。」蘇朗藉著樓梯口昏暗的燈光,仔細的看著梅卉,「把你牽扯進來,實在很抱歉。」
「……」
「什麼?」
「你還有不到一百天……就高考了吧?」
「是。」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燈光下,梅卉輕輕側過臉,盯著蘇朗的眼睛,認真的問。
第一次那麼近的看著梅卉。她的臉,依然有些蒼白,眼睛帶著深深的倦意。她一向紅潤的唇se也是暗淡。那麼那麼濃的悲傷就這樣鋪天蓋地而來。他明白了梅卉這樣問的意思。
「決定好……以後學什麼了?」他不答反問。
「……」還有未來嗎?看著蘇朗同樣認真的眼睛,梅卉閉上眼睛想了想,「數學吧,我喜歡數學。」
「那麼,我準備好了。」蘇朗笑著回答,自信瞬間回到了他的眉宇。這一刻開始,他又是那個傳說中的蘇朗了。
梅卉沒有再說什麼。一起下樓,一起走到校門口。
「那麼,再見。」梅卉說。
「再見!」……一年之後……再見。
可以……放心了嗎?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汪漠撓了撓頭。雖然他不明白蘇朗的意思,可是,好像,應該,是他已經決定把精力都放在100天之後的高考上了吧?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冷冷的,如影子般貼上汪膜的脊樑。他跳了起來。
「那個……梅冰秋,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嗎?」
梅卉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你呢?他準備好了,你呢?梅冰秋。我的對手,是你。」
「……」良久,梅卉移開自己的視線躲過汪漠。「……換個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