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1，女人不是嫁房子
「爸，媽，我回來了。」玉蘭還在樓下搬嬌的聲音就到了家，嘿嘿的笑聲從一樓傳到四樓。曉明跟在她後面像搬運工似的，兩手不倥提了幾大包禮品，爬上四樓不停地喘氣。
獨生子女家庭在中國都有一種通病，父愛和母愛全都貢獻給女兒，所有的愛一邊倒，在某種情況下可能有貫壞和嬌身慣養的壞毛病。說到底實際上是社會問題，是中國國情的獨特構思，是強制性的非自然約束。另一方面，獨生子女家庭加快了中國老齡化進程，社會衍生斷層脫節，人才的接力棒拉大距離，突凸的社會矛盾日益加劇。
然而，計劃生育是一項國策，在一個時期給獨生子女家庭帶來諸多後一症。一二四的家庭結構，一二二的一家組合，空巢父母，家庭衍親出現斷層，還會出現男多女少的社會怪現象。總之，是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或許是設計上的問題出現偏差，或許是技術操作出現失誤。玉蘭的父母和千千萬萬的獨生子女父母一樣，嬌慣、寵愛女兒、動手能力差。
獨寵的玉蘭進屋就拉住父親的手搬嬌，還像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淘氣。她另一隻手把曉明拉在身邊，似羞澀似自詡地介紹說：「爸，他是郭曉明。」
「嗯。」周仕強五十多歲，紅光滿面，身體健康，老光眼在小伙子身上快速掃瞄。
「叫啊！快叫爸啊！」玉蘭在一旁著急，平時很會表現的曉明此時像呆若木雞的傻子，面對看似陌生親們的氣氛弄得嗦手嗦腳。
付慶英就是普通工薪階層的家庭主婦，家裡的大小事和裡裡外外的接洽都是她說了算。年長見事多，看一眼，瞧一瞧，多說幾句話就知道一個人的知根知底。再有，就是她哪雙老不花、看人總是挑刺、像透視鏡似的單皮眼能看穿一個人的心。於是，她在悄悄的觀察著這個可能是未來的女婿的同時，仔細看著小伙子的每個肢體動作。
「伯父。」郭曉明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臉上是靦腆的、尷尬的、很不自在的表情。
周仕強點著頭，不管是小伙子的外表還是長像，在他看來還是不錯。和玉蘭站在一起如果說缺點有啥，就是女兒性格外向活潑，小伙子性格內向憨厚，話少、語言表達能力要差一點。
「這是我媽！叫媽，快叫啊！」玉蘭如果說是考官，曉明就是應聘者。應聘者必須要過主考官這一關，他才有可能拿到進入閨房的入場卷。
「伯——伯母！」曉明的小白臉紅到腮幫子，手和腳一點不自在，心臟咚咚直跳。看見付慶英哪雙挑刺的眼睛他就不自在，直打囉唆。
「哎。」付慶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鱗次櫛比：「我們玉蘭是獨生女，有教養，知書達理，在我們這個家她就是小公主，你可不要欺負她喲。」
「伯母，我不敢。」曉明的話少，該回答的問題他盡量回答，不該回答的問題他盡量不回答，沉默比充耳不聞好。
「你的家庭情況咋樣啦，父母的身體不錯吧？我們這個家庭你看見了，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你伯父是幹部退休，公薪階層家庭，經濟條件也不錯。」付慶英的意思非常明確，女兒找的婆家要求的家庭條件至少不能比她差。
「我家的情況要差些，母親是普通工人退休，一套房改房只有五十多平方米。我姐嫁人了，有個外侄不到十歲，姐夫是公務員。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內貿企業員工，每月收入不到一千元錢。情況就是這些。」曉明一老一實報告家裡的情況，這些情況都是婚姻的硬件，不可更改。如果說要改變婚姻的硬件條件，一要靠自己的努力，還要靠機遇。
「沒有房子你們結了婚住哪裡？」付慶英的單皮眼老不花，厲視的眼睛一眨一個主意：「不成，不成，沒有房子哪裡成啦？」
周仕強在旁邊想敲個邊鼓，打個圓場，盡可能不要把氣氛搞得哪麼僵。可是，家裡是老婆掌權，大事少事全歸她管，他正要說話卻被付慶英的挑刺眼狠狠地打住。從而，他嘿嘿地笑著，紅光滿面一點不覺得遭了老婆冷眼而尷尬。
玉蘭在一旁氣鼓鼓的，美麗多情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不時給曉明傳遞愛情的信息。叫曉明要沉住氣，付慶英說啥就聽著，盡量不要在一兩句話上誤會，產生矛盾。新上門女婿第一印像最重要，尤其是丈母娘，老丈人在評語中說一個好字，就是滿分。這種時候她要曉明沉住氣，忍辱負重，只聽不發氣。平時在家裡，玉蘭總是和她媽吵架，其實就是價值觀的問題。事後冷靜下來才知道他們說的話是對的，是父母關心女兒的肺附之言，這種苦口婆心的話就是一種愛。這種愛除了在和諧的家庭中能得到外，這些話是全真誠的、是無私的、再也沒有第二種愛能取代。儘管這樣，玉蘭還是經常和母親發生爭吵，最終還是她是勝利者。
「郭曉明，房子的問題你要表個態，沒有房子我們玉蘭絕不會嫁給你。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是男人就要有男人挑大樑的思想，自食其力，不等不靠。雖說現在你手頭緊一點，想一想辦法把這件事決定下來又為啥不可呢？」付慶英的指責有一種歧視，同時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的男人是個窩囊費。
此時的郭曉明進退兩難，要說買房子他的確拿不出錢，再說房價越漲越高，就是買一套兩居室的房子也要花五六十萬。他沒有錢，怎麼表這個態，只好沉默，抱著頭沉默無語。
「我說不成就不成，沒房子我女兒不會嫁給你。」付慶英生氣了，而且是生未來女婿不敢挑家庭大梁的氣。
「媽，有完沒完啦？我是嫁人，不是嫁房子。」玉蘭再也忍不住這種厲視眼家庭氣氛，和付慶英爭吵起來。
「人也要嫁，房子也要嫁。你是我女兒，我說了才算數。」付慶英的高壓政策，加上家長制的高壓手段，在加上厲視眼一眨又是一個主意的婆婆嘴，讓曉明很難接受。
「你不講理。是不是要逼你女兒去找大老闆，嫁給大老闆當二奶奶有錢，有房子你就滿意了？」玉蘭和付慶英爭吵大鬧，爭風相對，不依不饒，這就是愛情的巨大勇氣。
「大老闆怎麼啦？有合適的大老闆媽給你作主。」付慶英的態度堅決，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苦受窮，在這個追求財富的社會裡有機會選擇愛情和財富又為啥不好呢？
「要嫁你嫁好了，反正我不願意。」
「瘋婆娘，還有完沒完。」付慶英順手拿起一根竹棍就去追打玉蘭，兩人在屋裡又吵又鬧，橫蠻不講理。
「都給我停下——不像話！」周仕強終於發話了，他給女兒遞眼色叫她把曉明帶走。再說付慶英正在氣頭上，把人帶走沒有對手她找誰鬧去呀！
玉蘭也顧不上哪麼多，拉起曉明就往外跑。這場風波過後給郭曉明會留下什麼樣的感概呢，要他自己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