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苦難言往肚吞
「張老闆的女人,你也敢搶,遭死。」這句話反覆在曾偉成腦海裡閃現,彷彿就像陣陣悶雷聲,震得他耳門子嗡嗡響。
「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當時我怎麼就沒有和他們拚個死活?」此時曾偉成感到全身疼痛,從眼睛的餘光中彷彿看見額頭上有幾條發紅傷口,鼻尖上還有一道很深的血跡傷痕。他用手輕輕地摸了摸,果然一條很深的傷口,還在流血,是鑽心地疼痛。他仔細看衣服也割破了,是這幫傢伙用電工刀劃破的,還好刀子沒有鑽進肉裡去。
「張興,高胖子,李四娃,這幫傢伙是誰派來的,差點要了他的命?我不認識這幫人,再說和他們無冤無仇,他們幹嗎不放過我?這些傢伙是一幫流氓嗎?想起來了,高胖子多次提到張哥這個名字,這個張哥是誰,我不認識他,和我有什麼關係嗎?再說看當時陣勢他們是有準備的,出手如此洶狠讓我一點準備也沒有。想起來了,高胖子說秋蟬是張哥的女人,難道她在外面有男人了,張哥是不是她的男人?秋蟬在外面不可能有男人,這些傢伙或者是一幫流氓,也許和秋蟬沒有關係。高胖子和張興叫我讓位,離秋蟬遠遠的,不然還要來找我算賬,要弄死我。要我讓什麼位?我和秋蟬是一家人,我是她的哥,她是我的妹,再說她一直不承認我們有戀愛關係。難道她被他們……不會的,她的性格是天真的,從來不會做出格的事,不會做出丟人的事,更不會出賣我——對了,也許是他自己的工作粗心大意顧客不滿意,或者是業務不熟悉惹來的麻煩,或者是……」這些話在他腦海裡突然閃現,就像一陣陣驚雷震得他的耳門子嗡嗡響。再說這件事情很複雜,一時也沒法弄清楚,於是他沒有再往下想是啥子原因。
曾偉成走在回家的路上全身都感到疼痛,如果是往天十分鐘就到家了,今天卻走了半個多小時。
這一天他沒有上班,回到家天已經全黑了,一路上又黑又靜,街上偶爾能看見個別的行人,但分不清他們是什麼模樣。他的眼睛傷得很嚴重看人有些模模糊糊,彷彿覺得身邊的人走得很急,還好像是在快步小跑。
居民區和廠區的環境不一樣,到了晚上各家各戶的門窗關得嚴嚴實實,好像防小偷似的,富裕的人家和貧窮人家全然不同。富裕人家家裡有大彩電,名牌空調,家庭影院,名牌錄放機,小車;到了晚上屋裡燈光明亮,大彩電的聲音開得很大,錄放機播放的立體聲音樂穿過時空遂道傳向遠方。
隔壁鄰居的喧嘩聲,歌聲和女人的笑聲又脆又甜,不時夾雜著男人的粗嗓門跑調的歌聲。動感的樂曲,西方的流行歌曲,快節奏的迪斯科,貼面舞穿過不隔音的牆壁傳到隔璧房間。女人在哈哈大笑,男人摟著女人的腰露出**的目光,在這種半開放半封閉的家庭舞會進行交誼狂歡,進行自娛自樂。尋找不同方式減壓、調整、放鬆是改革開放的新思維,八十年代的人是九十年代的享受,九十年代的人就是跨時代的超級享受。什麼是高級享受呢?有豪華別墅,豪華轎車,財富超過千萬,有和諧的家庭,情感歡愛的婚姻,可愛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健康幸福等等!
然而,曾偉成要經過隔壁鄰居房門,還要轉兩個九十度的大彎,才到他的家。如果是陌生人第一次到他家真會嚇一跳,他走慣了這條路,不但一點不害怕反而覺得更安全。
他輕輕推開兩扇大門,吱嘎吱嗄的聲音。兩煽大門看上去顯得沉重古老,房屋是全木結構,雖然有些簡陋,但大門的顏色經歷了幾個朝代的日曬雨淋,風吹腐濁早己失去它原來的光彩。開門的聲音又沉又重又單調,不時發出吱嘎的沉悶聲,第一次聽見這種怪聲音會感到有些可怕。曾偉成今晚上也有這種感覺,聲音怪怪的,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緊張。他像往常一樣顯得小心翼翼地把門關好,然後仔細看了看周圍——周圍黑黝黝的,確定沒有什麼可疑的動靜他才放心地喘口大氣。凡是他回來晚了,都要仔細看看周圍,已經是習慣了。
「偉成。」楊琴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說話的聲音有點氣血不足。
「媽,我回來了。」曾偉成邊說話邊往裡屋走,說話粗聲粗氣。
這時,楊琴踉蹌地從裡屋走出來,在燈光的映襯下看上去顯得有點衰弱。
「偉成,你沒回來媽總是為你擔心。」楊琴站在裡門前:「今天公司是不是又忙啊,回來這樣晚?」
「是的,媽媽。」曾偉成盡量避開楊琴的眼睛,盡量不讓她看見臉上的傷:「公司又到了一批貨,我把貨驗收完才回來的。」
「看你,跑了一天餓壞了吧。飯在鍋裡,還有湯,涼了就打開爐子熱一熱。」楊琴生怕偉成餓壞了,又給他準備碗和筷子。
「媽,讓我來。」秋蟬從裡屋出來,急忙接過碗筷放在桌上。
楊琴發現秋蟬變了,身上穿的名牌衣服,打扮得又漂亮又時尚,大開口領裸露出大半個胸脯。璀璨奪目的白金耳墜閃閃發光,細嫩的臉蛋粉脂妖艷:「秋蟬,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媽,你去休息,我陪著偉成哥吃飯。」秋蟬扶著楊琴坐在一張木椅子上。
「他是做啥的,多大歲數,告訴媽。」楊琴的眼睛就是利害,不管是經驗還是感覺,她認定秋蟬心裡已經有人了,而且還是有頭有面的人。
「媽,在說啥呀!——女兒心裡真有人了會告訴你。」秋蟬是第一次在養母面前撒謊,頓時覺得臉又紅又燙,心頭咚咚地跳得特別利害。她的確不好意思坦白自己的私情,不說別的,就是她和他的年齡差距這一點,楊琴就不會同意。於是她只好違被良心不說實話,編造一套一套的謊話欺騙她。
「秋蟬,你也休息去。」曾偉成轉過身,臉上的傷突然暴露秋蟬面前,此時他感到很後悔。於是他馬上轉過身去,用手捂著臉。
「偉成哥,臉怎麼啦,傷成這樣子?」秋蟬心疼地用手托住他的臉,差點哭了:「別動啊,我去拿藥。」
此時,楊琴吃驚地撫摸著兒子滿臉是血的臉,歎著氣心疼地說:「偉成,這是咋回事啊?」
「媽,沒啥,就是點皮外。」曾偉成急忙向前走兩步,攙扶起楊琴瞞著說:「沒事,不小心被自行車碰了,磨破一點皮,人家也向我陪禮道過歉。還去了醫院,醫生也說是點皮外
上點藥過兩天就會好。」
「傷到骨頭沒有啊?」楊琴心疼兒子,輕輕摸著他的額頭:「你的命大呀,偉成。咱們沒有做虧心事,上帝有眼,上帝有眼啊!」
「媽,你別這樣,我不會有事的。」曾偉成為了讓楊琴相信,編了好多謊話。雖然這些謊話是違被良心編造的,但效果還是很管用。
「嗯——沒傷著骨頭我就放心了。兒子,和秋蟬好生談談啊。」楊琴真心希望偉成和秋蟬喜結良緣,給她早點生個孫子。為這件事她天天在家祈禱,盼望這一天早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