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明遠的想法跟協約國領袖們不一樣。&現在已經徹底洗刷了華軍身上的嫌疑了,總統不會面對協約國難堪,為什麼要讓部隊傷筋動骨?而且,王明遠內心覺著自己根本沒有把握在短時間內依靠現有的兵力全殲胡蒂爾的集團軍。
2月5日上午,他命令重炮兵集中火力轟擊尼察市區東北的一座小教堂,空軍的十幾架轟炸機也加入了戰鬥,一個小時內,那座教堂便變成了一堆瓦礫。德軍並未用炮兵還擊,看樣子他們在考慮節約炮彈,留著對付即將到來的華軍步兵的攻擊。
「胡蒂爾為什麼不突圍?」王明遠埋首於地圖,問侍立兩旁的范德平和薛曉才。
「固守待援吧……在9軍切斷其退路的情況下,他們不願意跟我們打野戰。」薛曉才說。
王明遠抬起頭,看著沉思的范德平,「德平,你的看法?」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如果強行吃下胡蒂爾的主力,會不會成功?」
「有希望。那樣最好將北翼的重炮1師也調來。我在想,司令你讓炮兵朝尼察打了幾百發炮彈,是不是要告訴德國人什麼?」
「是的。我們兩家沒必要在尼察血拼。德國人急著要將東線主力調走,這是毫無疑問的。援救尼察要調來多少部隊?耽誤多少時間?他們不會不考慮。而我們呢?打贏這一仗,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明白了。」范德平點點頭。「可是,就這麼放走德國人嗎?」
「當然不行。他們必須留下點什麼。你寫封信,翻譯成德,再選個人。不,找個德國俘虜吧。第9軍手裡就有。」
三個小時後,在科林斯克鎮被俘的德軍上尉被鐘石中校帶至16軍軍部。
「漢斯上尉,這位是我們的總參謀長范德平將軍。」鐘石用結結巴巴的德語告訴了中國將軍的身份。
細高個的漢斯上尉利索地打了個立正。
「上尉先生,你們集團軍的主力被我軍合圍在了尼察,不過直徑25公里的圈子裡,你明白嗎?」
漢斯眨著眼。沒有說話。
「我們的總司令官有封信帶給胡蒂爾將軍。我希望你把這封信帶回去。請胡蒂爾中將給我們一個正式的回話。陳豪!」
「有。」站在暗影裡的陳豪少校跨前一步。
「這位陳少校將陪你同去。回信將由陳少校帶回來。」
等鐘石翻譯畢,漢斯上尉說了句什麼。
「他說,他將保證信使的安全。」
「這個我們不擔心。如果出了意外,你在科林斯克被俘的部下統統槍斃。」
「祝你順利。」范德平向陳豪伸出手。「不需要解釋什麼。也不需要硬討什麼回信。完成任務。你就可以增加一顆豆豆啦。」
陳豪想,我在兩年前就是中校了。但他面無表情地立正向范德平敬禮,然後帶著漢斯走出了軍部的臨時指揮所。
曾經發誓。除了在戰場上,他不願再見到德國人了。但王明遠問題願不願意去尼察走一遭時,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服從是軍人的天職,即使讓他去趟地雷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此刻,胡蒂爾中將正在部署突圍。這既是他強烈的要求,也是柏林總參謀部的命令。柏林決不允許丟掉這8個師,既然不允許在烏克蘭跟中國遠征軍決戰,突圍就成了唯一的選擇了。
方向也沒得選擇,只能掉頭殺回去!不僅要突破華軍西南面的封鎖,還要衝開捷爾諾博爾的攔阻線。情況很糟糕,胡蒂爾在內心咒罵霍夫曼和魯登道夫,更在咒罵自己。將部隊陷入如此困境,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太沒有擔當了。
胡蒂爾在5號下午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苦苦思索了兩個半小時,最終發現,自己並無更好的辦法,除了要求空軍全力配合外,他只能拚命衝破華軍在科林斯克一線的阻擊了,這絕對是一場血戰。他現在尚不清楚佔領科林斯克以及周圍高地的華軍部隊的番號,但推算應當是華軍精銳第9軍。集中主力擊破這個第9軍並不難,但尼察周圍還有華軍三個軍虎視眈眈,當自己撤離尼察時,華軍必然乘機抄自己的後路。殿後的兵力太少很危險,但留下太多兵力又影響突擊力量。真是難啊,如果固守尼察,他有信心守住這座城市,但現在攻守異勢,自己的兵力就捉襟見肘了。另外,如果自己衝不開包圍圈,而尼察又丟失,十幾萬部隊將被困於冰天雪地的野外,那就更慘了……必須想好各種意外情況的發生,必須將這支部隊帶出去……就在胡蒂爾對著地圖苦苦思索時,參謀報告,華軍派了信使來了。
「唔,」胡蒂爾很是意外,但還是冷靜下來,「帶他來吧。」
胡蒂爾很客氣地讓參謀給陳豪上了咖啡,然後專心致志地讀起了那封存在兩處法錯誤的信函。
媽的!中國人真是太狡猾了!胡蒂爾在內心大罵,但臉上沒有絲毫的顯示,「少校,我需要跟我的將軍們研究一下,所以不能立即答覆你。請你在我的司令部休息一晚吧。來人,帶客人下去休息,要好好招待。」
陳豪被帶至了另外的屋子,乾淨、暖和,就是沒有了自由,即使去廁所,也有兩名身材高大面無表情的德國兵跟著。晚飯很豐盛,肉湯和麵包,還上了一瓶酒。
陳豪沒有喝酒,細嚼慢咽地將食物吃了個乾淨。假牙沒有來得及鑲,他總是在吃飯時想起了那個漂亮的烏克蘭姑娘娜塔莉婭。那個女孩真的說服了王司令,她參軍了。而且她和工兵2團的楊上尉
尉的婚事也得到了王司令的批准。陳豪已經忘了上尉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他姓楊,也是山東人,老家在曲阜,他確實是個儀表堂堂的美男子,難怪娜塔莉婭愛上了他。上尉很是感謝,約好回國後舉行婚禮時一定邀請陳豪參加,而陳豪也愉快地答應了。
娜塔莉婭……陳豪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找一個俄國姑娘為妻,母親會不會贊成?當然。現在只能想一想了。自己已經有了老婆,老婆還給自己生了個可愛的兒子,怎麼能再想別的女孩呢?而且還是外國人!徐怡應當接到自己的信了,這一年來。她肯定擔心死了……
德軍勤務兵取走了餐具。給他抱來了一床軍毯。
枕著胳膊躺在木板床上。陳豪似乎回到了戰俘營。那種恐懼的記憶驚著了他,讓他從床上一躍而起。走到窗戶前,看見院子裡有不少的軍官。那間會議室已經亮起了燈,不過被窗簾遮死了。
他們被飛機嚇著了。陳豪無聲地笑了。任何時候都要靠實力說話,陳豪不擔心自己被殺,因為外面有我們的十幾個師,他們不敢將自己怎麼樣。而且,那個德軍司令官肯定動心了,不然他不會讓自己等在這裡。
果然,那個德國少校又來了,說司令官要見他。
陳豪認真地整理了自己為了擔任信使而領取了嶄新軍裝,確保沒有一絲瑕疵後,跟著德軍少校回到了剛才面見德軍司令官的屋子。
屋子裡坐著六個德國將軍。跟國防軍不一樣的是,德國的將軍們年紀都不小了,足以做陳豪的父輩。
「少校,我們認真研究了貴軍總司令官的信函,」胡蒂爾中將說的很慢,保證可以同步翻譯給華軍信使,「首先,我對貴軍總司令官釋放的善意表示感謝!我同意他的某些看法,我們兩軍確實在錯誤的地點進行著一場錯誤的戰爭!我原則同意將我軍撤出尼察……並且保證不攻擊在捷爾諾博爾附近的貴軍部隊,但是,貴軍總司令官開出的條件太苛刻了,等於讓我軍投降,我不能答應。」
陳豪知道王明遠上將的條件,他開放道路允許德軍安全撤出尼察的條件是解除德軍的重武器,即將75mm口徑以上的火炮全部留下,包括炮彈。而且必須保證火炮和彈藥的完好。在此條件下,德軍第9集團軍主力可以在規定的時間,按照規定的路線「突圍」,華軍絕不攔阻。
看來,胡蒂爾剛才已經與他的助手們商議過了……陳豪平靜地目視著在屋裡走來走去的德國中將,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貴軍司令官是不是認為我的軍隊都是廢物?嗯?」胡蒂爾走近陳豪,逼視著,「我軍可以撤出,但必須帶走一切的軍資,連一顆子彈都不會留下!不會!嗯?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可以認為這是您最後的答覆嗎?如果可以的話,請將軍寫一封回信吧。」
「不!我不會寫什麼回信的!你走吧。來人,」他喊進那個德軍少校,「送少校先生回去!」
陳豪微微對胡蒂爾點點頭,邁著軍人的步伐走向門口。
「請留步。」另一位矮胖的德國中將叫住了陳豪,「少校,既然貴軍不願意打,為什麼還要提這些不合理的條件?剛才司令官閣下已經表示了足夠的誠意,我們撤出尼察難道不夠嗎?」
「將軍,現在被包圍的是你們。如果你們認為可以堅守到援軍到來,為什麼要撤退呢?」陳豪感到好笑。他突然對王明遠心生感激,是司令官給了他如此的機遇,使得他可能在有生之年將這奇特的一幕講述給自己的子孫。
「卑鄙的中國人!我改主意了,少校,你失去自由了,現在成了我的俘虜了。」胡蒂爾再次來到陳豪面前。
「無所謂。我來這裡就沒想著回去!」陳豪面無表情,「我曾經做過你們的俘虜,從未屈服過你們,以後也不會。」
「帶他下去!」
「請你記住,當我今晚不能返回,我軍明天將發起進攻。」陳豪昂然離開了會議室。
2月6日凌晨,當第一縷曙光穿過烏克蘭陰冷的天空,照亮了積雪皚皚的大地,華軍自基輔附近幾個機場起飛的大批轟炸機飛臨尼察上空,開始集中轟炸德軍可能的炮兵陣地及物資倉庫。在城市周圍連夜佔領陣地的華軍的炮兵在飛機轟炸的同時開始了向尼察的轟擊。德軍炮兵開始還擊,並組織了對空防禦。上午十時整,德軍集中了4個師的部隊出動了,沿著公路向科林斯克方向運動。遠征軍空軍將打擊對像轉到了德軍行軍縱隊。不知為什麼,德軍飛機一直沒來迎戰,天空被華軍空軍所主宰,暴露在開闊地帶的德軍損失慘重,但仍堅定地撲向了科林斯克。中午一點左右,德軍突圍部隊開始與9軍全面接火。而華軍部署在尼察以北的16軍部隊在炮兵的掩護下發起了第一波攻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