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的高山頂端,雪花飄舞,寒風烈烈,一塊巨大的冰立,上面龍飛鳳舞的蒼瀾文字書寫著水系大魔導師水玲瓏之墓。
水若顏久久跪於墓前,漫天潔白的雪花落滿間肩上,她癡癡地凝望著墓碑,一動也不動。而龍一則站於她的身後不遠處,脊樑如山一般挺直,默默在身後守護著她,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這樣的一個悲劇實乃人生之大不幸。
許久,當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當風雪愈加淒迷,水若顏突然沙啞著嗓音道:「龍一,我該不該恨他們?」
一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我該不該殺了他們?」水若顏繼續問道,小手抓起了水玲瓏留下的冰藍法杖。
一淡淡回答。
水若顏沉默良久,站了起來,可是由於跪得太久血氣不流通,腳下一個踉蹌便往後倒去。
龍一身形一閃,大手摟住水若顏的纖腰,蹲下身為她揉捏著疏經活胳,心裡卻有著陣陣刺痛,因為她臉上那痛徹心扉的表情。
「我們回去吧。」水若顏輕聲說道,滿是疲憊地靠在了龍一的肩上。
龍一帶著水若顏飛臨山腳下的小村,整個村子裡氣氛都十分壓抑,那些黑暗教會的精英個個一聲不吭地縮在屋子裡,到了這個時候,任誰都知道教會裡出大事了,教皇夫人殺了黑暗教皇的親娘,這還不得翻天啊。
「西門少爺。小姐,教皇陛下有請。」兩人剛進村,幽冥祭祀拉法爾便迎了上來,顯然在外面恭候多時了。
水若顏地嬌軀顫了顫,小手緊緊抓住了龍一的衣袖,似乎想從龍一的身上得到勇氣。
「別怕,一切有我。」龍一柔聲將水若顏的小手包圍在自己寬厚的掌心裡,然後牽著她跟著幽冥祭祀進了房。
房裡依然辟裡叭拉地燃燒著一堆柴火,黑暗教皇背對著站於窗前。身形顯得悲傷而落寞。
拉法爾將人帶到,便識趣地轉身出去,並將大門關上,房間裡就只餘龍一三人。
黑暗教皇緩緩轉過身。竟是一夜間削瘦了許多,那神情就與水若顏的一模一樣,讓人望之而心生不忍,這讓龍一對他的惡感減少了許多。但是那心如蛇蠍的教皇夫人他相信他永遠也不可能原諒她,他之所以當時沒有殺了她是因為想看看黑暗教皇到底是怎麼個處理法?
「若若……」黑暗教皇神情有些激動地望著水若顏,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卻又說不出口。
「你閉嘴,你沒有資格這麼叫我。」水若顏卻是突然暴般大吼道。轉身打開房門便衝了出去。
「若若,你回來。」龍一心頭一緊,就打算去追。
「西門少爺。你讓她一個人先靜一靜吧。我有些話想同你說。」黑暗教皇喊住了龍一。聲音非常蕭索。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龍一停住腳步淡淡道。
「若若……她這些年過得好嗎?」黑暗教皇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道。
「總得來說並不差,但你知道。她一直以為你死了,而兇手則是她的奶奶,因此很長一段時間與她奶奶地關係都非常惡劣。」龍一憶起當初水若顏說起這事的神情,輕輕一歎。
黑暗教皇默然,閉上了雙眸,一頭藍無風自動。
「以後替我好好照顧她,你能做到嗎?」良久,黑暗教皇緩緩說道,雙眸驀然睜開,目光犀利地盯著龍一。
龍一莞爾一笑,道:「若若是我的女人,我會用生命去照顧她。」
「好,我信你,還有鈴兒,不要輕怠她們任何一個。」黑暗教皇接著道。
龍一點點頭,心裡突然湧起一絲奇怪的感覺,但具體是什麼他卻說不清楚。
「其實我將黑暗教會地精英傾巢**來是想配合龍戰對付你們西門家族。」黑暗教皇突然說道。
「你不說我也猜到了。」龍一聳聳肩,他又不是傻子,黑暗教會大批人馬聚集在這裡,不是衝著他們西門家族來的才怪。
黑暗教皇凝視著龍一半晌,欣賞地點了點頭,這個女婿真的不簡單,深淺連自己都看不透,想來兩個女兒交到手上也不至於辱沒了她們,若是他們早一些相遇,或許會十分談得來也說不定。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出去吧。」黑暗教皇轉過身,淡然說道。
龍一眉頭一挑,轉身走出木屋,他總覺得黑暗教皇叫住他並不只是讓他保證會照顧他地女兒,應該還有其它什麼事情,但他沒說也便算了,到了這個地步,想來他也不會再對付西門家族了,必竟他都鄭重其事將兩個女兒交到了自己手中。
龍一剛離開沒多久,教皇夫人葉兒帶著忐忑的心情出現在黑暗教皇的身邊。
「夫君……對……對不起。」教皇夫人咬緊牙齒怯生生道,雖然她對別人狠毒,但對黑暗教皇卻是乖巧得很。
黑暗教皇默然不語,依然站立望著窗外的飄雪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他挺直地背此時卻顯得有些拘僂。
「夫君,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要是難受,那你就殺了我吧。」教皇夫人心中彷徨,上前兩步抓住黑暗教皇的大手。
黑暗教皇扭過頭,淡淡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低沉著聲音道:「葉兒,你若真有心,便陪我去我娘親地墓前懺悔吧。」
教皇夫人愣了半晌,咬著牙點點頭。
漆黑深夜裡,兩抹黑影一前一後降落在山頂上,對著水玲瓏地墓碑重重跪了下來。
「娘親,孩兒不孝。愧對你地養肓
著墓碑,將臉貼於冰冷地石面上痛兒則愣愣跪於他地身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黑暗教皇止住哭泣,靜靜轉頭,沙啞道:「葉兒,你我結近三十載,我知道你對我盡心盡力,曾經為了救我差點喪命。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可是……縱妻弒母天理難容,我沒有辦法怪你,只有以死以敬亡母。」
教皇夫人心頭一怔,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上前捉住他的手尖聲叫道:「夫君,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別做傻事啊。」
黑暗教皇搖搖頭,悲愴一笑。伸出大手撫向妻子的臉龐,嘴角卻突然淌下了黑色的血絲。
教皇夫人用顫抖的手挑起黑暗教皇嘴角地血絲,顫聲道:「暗影穿心毒,夫君。為何……為何要這麼傻,你若要交待將我殺了便是,為何……」她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
「三……三十年來我末盡過一個兒子該盡的孝道。娘……娘親在下面會……很孤單。我要……陪她。」黑暗教皇噴出一口黑血。完全靠在了妻子的懷中。
「夫君,你讓我獨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你真的很殘忍。」教皇夫人靜靜淌著眼淚喃喃道,神情漸漸堅定,突然她手中黑芒一閃,一把黑色劍刃疾若閃電般刺向了自己地心臟。
只聽得她悶哼一聲,刃身全部沒入體內,她嘴角一扯,與黑暗教皇四目相對,兩滴眼淚叭嗒一聲掉於他的臉頰,與他的淚水混合在一起。然後,兩人相擁著慢慢合上了眼睛,皆帶著一臉的解脫。
第二天一大早,龍一將吹了一夜風雪地水若顏帶回,卻現所有黑暗教會的精英都集中在了一起,而拉法爾站在前頭,神情肅然,卻唯獨不見黑暗教皇與他的夫人。
「西門少爺,請你過來。」拉法爾喚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恭敬。
龍一疑惑地走上前,拉法爾卻突然跪了下來,手中高舉著一根渾身泛著詭異漆黑光芒的法杖,大聲道:「屬下奉教皇陛下令,將黑暗教會信物交於西門少爺手中,從此黑暗教會歸西門少爺調配,不從者當千刀萬剮。」
龍一愕然,這是什麼事啊,黑暗教皇那老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屬下參見教皇陛下。」拉法爾俯於地上拜了下來。
「屬下參見教皇陛下。」其餘那黑壓壓一片地教會精英皆拜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教皇他人呢?」龍一當然願意接收這麼一支龐大的有生力量,問題是他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法爾搖搖頭道:「屬下不知,教皇陛下交待了屬下這些事情後便不見了蹤影,夫人也同時失蹤了。」
水若顏神情變幻不定,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飛掠而起,朝著山頂而去,龍一自是緊隨其後。
「大家跟上。」拉法爾命令道,也飛身跟了上去,黑暗教會地信物他可還沒交到龍一手中,萬一他不回來那怎麼辦?
水若顏一上山頂,便見得相擁在一起,幾乎被雪花掩蓋地父親和娘親,而且從他們身上已經感覺不到一絲地生機。她當時就愣了,蒼白的臉色更顯病態,她咯咯笑了兩聲,蹬蹬退了兩步,笑聲愈大,道:「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
「若若,你別這樣。」龍一見得水若顏狀若顛狂地樣子,心中一痛,她雖然痛恨親生父母,但陡然間她失去了三個親人,換作是他他也受不了。
「龍一,你別擔心,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事嗎?我是高興,我真是太高興i
「若若。」龍一大吼一聲,大手一拉將她抱入懷中。
「你放開我,討厭,放開我。」水若顏在龍一懷中掙扎著大叫。
「若若,別這樣,你想哭就哭出來吧。」龍一任她又抓又撓,用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安慰。
「哭?誰想哭,我幹嘛要哭。」水若顏用盡力氣將龍一推開,目光呆呆望著相擁著的親生父母。
「你們……你們以為死就能洗刷你們的罪惡嗎?懦夫,你們是懦夫,你們不配做我的父親娘親。」水若顏指著死去多時的黑暗教皇夫妻,突然嬌軀一軟坐在雪地下,似被突然間抽去所有的力氣一般,眼眶淚水盈盈,悲傷得讓人揪心。
龍一坐了下來,將水若顏環入自己的懷抱,拍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傻丫頭,哭出來吧,憋著會傷身體的,那樣的話我會心痛死的。」
水若顏先是無聲的抽噎,似喘不過氣來似的大口吸著氣,緊接著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傾洩而出,抱著龍一的熊腰像個孩子似的號啕大哭,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乖,哭吧,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龍一有節奏地拍著水若顏的粉背,心中搖頭直歎,認曾想到一代水系大魔導師與黑暗教會的教皇夫婦會以這樣的方式終結自己的生命。
此時,拉法爾率領浩浩蕩蕩的教會精英跟了上來,見得這一幕,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口裡唸唸有詞。
不多時,水若顏在龍一懷中哭昏過去,讓龍一又愛又憐,他的水若顏老師命運怎麼這麼悲慘呢?
之後,龍一從拉法爾手中接過了黑暗教會的信物暗靈法杖以及被他搶走的黑暗神牌,在一個簡單的儀式下正式成為了黑暗教會的教皇,人的機緣造化的千變萬化,由此便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