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悖和韓維無疑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的!
先由章悖做出頭椽子,向趙頊闡述民信局官辦的想法,將趙頊不可能官辦民信局的想法逐漸轉變為官辦民信局會遇到哪些困難,而最後其實他們兩個全部都選擇性的忽視了這巨大的困難,而是將最終超高的利潤數字兩百四十貫看似有理有據的報了出來,繼而讓趙頊也將注意的重心放到了高額的利潤上,反而忽視了前面自己所列舉的一些列困難。
這一次章悖再次扮演了急先鋒和背黑鍋的角色,然而實際上這個主意卻是章悖給韓維出的,說實話承受來自趙頊雷霆憤怒,又敢於打他老趙家情報系統主意的人,他章悖還是第一個。
來之前,韓維心中也打著鼓,不過正是由於章悖向他承諾,送死我去,背黑鍋我來,好處全是你的之後,韓維才下定決心來覲見趙頊的。
要知道趙頊此時正處於彈盡糧絕之時,未來的數十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年輕的太子即將登上皇位,如何應對每年入不敷出的國庫是他早晚要面對的問題,即便這個方法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但是如果可以在未來起到一定的作用,那麼對於韓維來說,也是大功一件,對於有著雄心壯志一心想要入閣拜相的韓維來說,這樣的表現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韓維和章悖相視一笑,因為此時趙頊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怒氣,反而變成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韓維知道該加上一把力了,便又道:「殿下是在擔心,官驛沒有足夠的運力對嗎?」
趙頊顯然被打動了:「你有什麼好的辦法?」
「官驛的馬匹質量遠遠好於車馬行,只是數量不夠,而且馬匹都分散在各個驛站,無法集中調配,只是臣下和章大人的辦法卻根本不需要用到官驛的馬匹,因為這些馬匹都是戰時軍用,或者官府間重要文書來往所用,事關重大!」韓維道。
聽韓維說可以不影響官驛的正常運轉,趙頊立刻雙目一亮,道:「哦,有這樣的好事?」
「民信局官辦,驛站只需在其中扮演一個象徵性的作用而已,臣下的意思是,以官方的名義,在東京商賈之中籌集資金建立一個規模較大的車馬行,這些商賈直接出資,不用花朝廷一文錢,其中的利潤六四分賬!」
「持國啊,你莫不是在說笑麼,眼下這些商賈們個個勒緊了褲腰帶過活,要他們全額出錢,利潤卻要和朝廷六四分賬,這?可能嘛?」趙頊搖頭道。
章悖適時的走上前來道:「殿下,眼下東京的商賈雖然表面上喊窮,那是大勢所趨不敢露富而已,其實他們每一個手裡都攥著錢,就等著找個賺錢的買賣投進去呢!而現在他們已然是看中了民信局的豐厚利潤,有不少我熟識的商賈已經在私下商量籌建民信局了呢!」
「接著說!」趙頊終於又正眼看了看章悖,此時的他好像也沒那麼礙眼了。
章悖大喜道:「殿下剛才問的好,為什麼他們出錢,卻要和朝廷六四分賬,這就是官驛的作用了,在老百姓的眼裡,驛站是朝廷御用,驛使執行任務時,隨身攜帶「驛卷」或「信牌」等身份證件,尋常老百姓是十分尊敬的,金牌一晝夜行五百里,銀牌四百里,銅脾三百里的,更有八百里加急之說,根本不是趙子凡的民信局可比,可以這麼說各地的驛使和驛站就是安全和快捷的代名詞,只是尋常百姓是享受不到這種書信傳遞的服務罷了,轉而才求其次去了趙子凡的民信局而已!」
章悖望著恭順的趙頊,趙頊終於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商賈們之所以要拿出四成的利潤,是因為他們靠上了官驛這塊官辦的牌子?」
章悖為官多年,早已深諳官場之道,有些話說到即可,但並不點破,關鍵的話留給上位者來說,這樣既少不了自己的功勞,又不會搶了上司的風頭,還能讓上司明白你的意思對你刮目相看!
章悖微笑著道:「殿下說的一點沒錯,而且有了朝廷的合作,有了官辦的身份,他們也會感覺有了保障,所以這錢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掏出來!」
趙頊十分高興,但卻還沒有被沖昏頭腦:「保障?你說的保障在哪裡我根本看不到,其實朝廷能給予他們的只不過是一個金字招牌而已,難道我們能夠保證官辦之後民信局的生意會一直這麼好下去?或者保證他們能夠不虧本?」
章悖道:「所以說臣下的意思是,只是在東京以官方的名義先召集一些有意向的商賈們開辦幾個試試看,如果效果好再逐步推進,加大規模,如果不好賠的錢也不會多,影響不到大局!」
趙頊輕輕嘟囔一聲道:「繞來繞去,還是要和他搶生意,這不是讓孤成了那不仁不義的小人了嘛?」
章悖和韓維不知道趙子凡和趙頊的關係,但二人極為反應極快,當下便道:「殿下不用擔心,這事就由開封府來辦,不會牽扯到殿下!」
趙頊又道:「民信局官辦,這明擺著需要經過朝廷批准,明眼人哪會看不出來!」
韓維見趙頊開始鬆動,只是還在考慮後果而已,便道:「殿下放心,今天的話就當我們倆從未說起過,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殿下儘管拿我二人試問,我這開封府尹便逾越規矩,擅用職權攬下這差事,反正不會影響到驛站,只是這樣一來沒有朝廷的批准,我們出去吆喝起來,就不能說的那麼亮堂了!不過相信我開封府尹的招牌也是有一定吸引力的,震懾那些商賈們綽綽有餘也!」
「曾大人,你看怎麼樣?」趙頊淡淡的道。
曾布見到了這時殿下才想起問問自己的意見,顯然心中早就有了決斷,便道:「臣下覺得試上一試也未嘗不可!」
值房內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趙頊才道:「你們退下吧!孤累了!」
韓維沒有想到自己說了半天的好話,趙頊竟然是這個態度,只得和章悖一起怏怏的告退。
天色有些陰沉,韓維的心情也不怎麼好,剛出戶部大門,他便道:「章悖,殿下他是個什麼意思,感情今天咱們這口水是白搭啦?」
章悖卻笑嘻嘻的道:「大人莫要動氣,您想想每次您有什麼說不出口又有非做不可的事時,是不是和殿下一樣的態度?」
「哦!你是說殿下不表態是默認了讓你我放手去幹這事?」
「大人英明!」章悖伸出大拇指笑道。
韓維想了想又道:「好你個章悖,到了這時還在暗諷本官平時推諉責任!」
章悖連肅容道:「非也!我的意思是說殿下處理事務和大人一樣的擅用手腕,這就是才是大宋未來官家的御下之道啊!」
「哈哈哈,你個章悖果然能說會道,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本官大大的記你一功勞,等來日我高昇之後,這開封府尹的位置我定然會向殿下,哦不!應該說將來的官家推薦你的!」
「多謝大人栽培!」章悖在空無一人的御街之上跪拜了下來,一臉的感激。而這時韓維已經在心裡盤算著能夠在其中謀到多少的好處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章悖和韓維還沒離開有一個時辰,戶部右侍郎江事文就已經將在戶部值房內幾人的話幾乎原封不動的轉述給了趙子凡,而這時他的兒子江鶴立仍在徐州沒有回到東京。
所以才有了幾天後江鶴立與趙子凡談話時的一問三不知。
此時趙子凡已經借由江鶴立的兩萬貫一口氣在東京四個地方開設了四個分號!而蠢蠢欲動的東京商賈們,終於也按捺不住那跳動的錢袋子,瞪著眼睛準備大幹一場,妄圖從中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