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凡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這塊玉牌,王治的呼吸便開始急促起來,他快要不行了,這時烏蘭卓雅手中牽著馬鞭,馬鞭的一頭綁著的是肉粽一般的孫志,她一身紅衣上也沾滿了污泥,甚至在那裸露著的胸前大片雪白細膩之處也是,斑斑點點,她氣鼓鼓的拍著身上的灰塵,本來想要追回那箱錢,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撈到,反而弄得如此狼狽,若是被那個可惡的中原男人看到,又得被他大大的笑話一番。
俗話說,越是不想什麼就越來什麼,烏蘭卓雅像牽著一匹馬兒一樣拖著孫志剛剛走出樹林,就看見了不遠處山道上的趙子凡,她恨恨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要離去,而孫志卻神情極為慌張的別過頭去,烏蘭卓雅察覺到他的異樣。
而此時趙子凡也看到了她。
「烏蘭卓雅,快過來幫忙!」趙子凡著急的揮動右手,似是有十分緊急的事情。
烏蘭卓雅怒了努嘴,極不情願的牽著孫志向上面走去。
王治面色死灰,但腦海中卻分外清醒,他一眼便看見了藏在烏蘭卓雅身後那個躲躲閃閃的身影,而孫志也慌了神,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被自己刺穿了要害處的老王會被人撞見,這山道上少有人來,何況是大半夜呢?孫志搖頭歎息一聲,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是當有錢人的命,那些錢根本就不屬於自己。
烏蘭卓雅手忙腳亂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王治躺在地上搖了搖手,示意他們二人不必麻煩救他。
「孫志!你跟了我十多年,我早就知道你想過上有錢人的日子,但是你竟然昧著良心對我下手,我真的看錯了你!」王治哽咽的道,已近垂暮之年的他最終命喪最親近之人的手,內心頓感蒼涼。
孫志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他時運不濟,此時面對老王被他直指為兇手,而自己又被縛於烏蘭卓雅這個彪悍女子,想要逃走難如登天,想到下半輩子可能要在大牢裡度過說不定還會被官府斬首,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身體如篩糠般不停顫抖。
「我~我對不起你!」孫志嗚嗚的掩面痛哭,此時他心中後悔了,他不該財迷心竅,動歪念,更不該對老王痛下殺手,所以他故意作出懺悔求饒的姿態,乞求老王能放他一馬,可是他也知道這是奢望,身邊這一男一女可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王治連續咳嗽了幾聲,腰眼處的鮮血流的更多了,他望著痛哭流涕的王治,自從起義失敗後,正是這個少年陪伴自己度過了十多年,這些年他跟著自己確實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就連一房媳婦都沒娶上,卻在鄉間得了潑皮的惡名。
「趙公子,那木箱就在我方才說的地方,有人寫信給我說一路上要多加照顧於你,本來我還打算親自護送你去平江,可是老朽已經不行了,臨死前,有一件事求你!」王治臨死前還惦記著常見清交代的事,他一定要最後幫一次他,也最後幫一次大哥。
「老人家,我們還是趕快去找郎中的好!」趙子凡著急的道。
「趙公子,我只求你,不要將今晚的事透露出去!」王治喘息著斷斷續續的道。
「可是你被賊人所害……」
趙子凡話還未說完,王治便又擺擺手道:「其實你進入銅山之後便有人已經惦記上了你的錢,我受人所托,當忠人之事,被賊人一刀刺死也沒有任何怨尤,只是沒想到機關算盡反被親近之人暗算,不過我還是求你放了他,不要讓他牽扯到這件事中!」
其實烏蘭卓雅已經隱隱猜到是孫志下的殺手,因為方才孫志驚慌之下曾脫口而出老王的名字,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老人為什麼要為這個殺人兇手說話。
孫志全身被捆,正如搗蒜般不停磕頭,聞言不由呆在原地,他本以為老王會讓這二人將自己扭送官府,卻沒想到他會竭力為自己開頭求情,十多年來的無數個相依為命的日日夜夜在他腦海中重現,他哀嚎了一聲,只覺得自己就是一頭被錢蒙蔽了心智的禽獸,心中像是被千斤巨石壓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低低嗚咽著,他不敢用眼睛去看地上的老人。
「老人家,他為了錢殺人,理應受到懲戒,我怎麼能眼見你慘死卻無動於衷,任他離去?」趙子凡顯然不想輕易放過這個罪惡之人。
「這是老朽最後的心願,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因為~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他若是死了,我王家就要斷後了!」
「爹!孩兒對不住你!」孫志嚎啕大哭,這聲爹也是發自真心,此時他只想給自己身上扎上一刀,隨著老人一同死去。
趙子凡仍在猶豫,烏蘭卓雅也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易決定,王治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突然他臉色漲紅,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柄尖刀,大吼一聲,尖刀竟是被他完全從體內拔出,鮮血立刻噴湧而出,熱騰騰的鮮血灑了孫志一臉。
孫志淒厲的慘叫一聲,就像是一隻失去了父親庇佑的小獸。
「答應…我!」王治說完這最後三個字,便氣絕聲望,臨死前他彷彿看到大哥王倫在招手向他微笑。
烏蘭卓雅被眼前的慘烈一幕給驚呆了,中原竟也有這樣剛烈正直的人物,她的心動搖了。趙子凡將王治雙眼合上,低低的道:「老人家,我答應你便是!」
烏蘭卓雅尚未從驚悸中回過神來,聽到趙子凡的話不由的道:「什麼,你竟真的要放過這個殺父謀財之人?」
烏蘭卓雅生性潑辣豪爽,草原上講究的是嫉惡如仇,有仇必報,她已經將那柄尖刀對準了孫志的脖間,他無法理解老人的行為,更加無法理解趙子凡的行為,此刻她只想將這惡毒的歹人一刀殺之而後快。
趙子凡雙目如電般緊緊盯著這個尚在怒火中的紅衣女子,他知道此時跟她多解釋也是枉然。
「放他走!」趙子凡的語氣不容置疑,目光如炬與原本的斯文書生形象截然不同,此刻的他有著讓人不可抗拒的威嚴之氣。他慢慢的抓住了烏蘭卓雅握刀的手,掰開了她帶著濕汗的手掌,將那柄帶著血的刀,從她手中拿出,然後解開了孫志的束縛。
「先在山上找個地方將老人家埋了吧!」趙子凡緩緩的道。
孫志仍是呆呆的望著已經漸漸冰冷的王志的屍體,這一夜因為自己的貪婪,讓他失去了所有。
按照老人臨死前留下的話,趙子凡順利找到了那口箱子,裡邊的錢果然一文不少,烏蘭卓雅極不情願的隨著趙子凡一起將老王埋了,她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卻有著解不開的疙瘩,整日虎著個臉不願說話,就連李寶菱故意拿話打趣,她也是微微一笑,沒有心情與她玩笑。
趙子凡遵守了老王臨終前的囑托,沒有為難孫志,更沒有將他送官,他的心中也極其矛盾,若是放在現代他一定會將孫志繩之以法,而在人命如草芥的古時候,面對著老王臨死前那哀求的面容,他無法狠下心來,還是為他留下了一條根,更為重要的是,他看的出來孫志已經幡然悔悟,他變得沉默寡言,現在的他活著也許比死了更加痛苦,這也算是上天對他的一點懲罰。
孫志極力要求護送趙子凡幾人前往平江府,卻被趙子凡拒絕了,他可不想半路上烏蘭卓雅起了殺心,一刀將他殺了,那樣只會徒增麻煩。
老洪一家對前幾日夜晚發生在後山的事情一概不知,就連老元和李寶菱也只管睡大覺,絲毫未覺,只有趙子凡和烏蘭卓雅心照不宣。
(註:這裡的王倫在《水滸傳》裡也曾出現過,只不過施耐庵將他時空轉移了一下,歷史上北宋王倫是在1043年發動的起義,最後兵敗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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