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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天上掉餡餅 文 / 晚風吹拂

    趙子凡一路慢跑,經過之處的街坊鄰居見了,紛紛熱情招呼,四個月的時間裡,他們每天都會見到這個瘦瘦的少年從自家門前跑步經過,這已經變成他們每日早晨的習慣。

    看到趙子凡氣喘吁吁的經過,就知道再過片刻茶館酒肆便要開門了,瓦肆裡第一場評書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開唱了,若是要去東京,那麼汴梁城東華門還有半個時辰也會打開了。趙子凡儼然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提醒著他們大宋朝的新一天又開始了。

    再過一個月就快過年了,忙活了一年,大家都要買些年貨準備過年,裁尺把布料做件新衣,所以現在是買賣最好的時候,也是商販們最高興的時候。

    臨街的商舖小攤比以往開張都要早些,想乘著年前準備好好賺上一筆,所以吆喝的也比平時都要賣力。

    對面走來幾名男子,鬍子拉渣,身材甚是魁梧。

    這三個男子懷中抱著一罈老酒,手中捧著幾個油紙包,裡面似是放著什麼味美的吃食,一股香氣飄來,趙子凡嗅了嗅,聞起來極像烤鴨的味道。

    三個男子似是心情不好,走起路來七歪八斜將這整條街都佔了,空著的手也不閒著,左指右點的亂晃著,口中唸唸有詞道:「怎麼就這麼難呢,都三年了,音訊全無,俺娘身體都不知咋樣了,家裡的媳婦也不知道好不好!」

    另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男子,拍了拍那人道:「老三吶,我看你那媳婦八成是跟人跑了,你就別唉聲歎氣了,改日再找個便是!還是咱好,光棍漢一條,一個吃飽全家不愁!」

    那男子聽了這話,氣得臉色立刻大變,憤然將手中酒罈摔到地上,酒罈子頃刻被摔的粉碎,酒香隨著流出的老酒四溢開來,周圍的小攤販們紛紛側目,準備看好戲開演。

    「我說二猴子,你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快過年了,弟兄們心中都憋慌的緊,趕緊的,再去尋點滷牛肉,買點花生米,咱們找個地方喝酒去,別在這大街上丟人現眼了!」年紀稍長的男子在一旁勸解著。

    那男子將手中油紙包也丟在地上,香酥味美油光閃亮的鴨肉就這麼被糟蹋的滿地都是,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哼了一聲,恨恨的獨自離去,剩餘幾名同伴只得搖搖頭,跟著一起離去。

    來到濮陽些時日,趙子凡一家都已半月沒有進過油葷,見到這男子輕易就將這美味的鴨肉丟棄,趙子凡不禁大搖其頭,大歎可惜,腹中饞蟲咕咕直叫。

    趙子凡見幾人心中有氣,大搖大擺的向自己走來,連閃了閃身,避開他們,繼續向前跑去。沿著西街跑完一圈,趙子凡便回頭,緩步返回家中。

    天空漸漸飄起小雪,雪花飄落在身上,趙子凡伸手哈了口氣,微微一笑,來到大宋的第一場雪,就這樣在不經意間飄然而至。

    一路緩緩走去,前面便是小鎮上最熱鬧的地方四海居,這裡每天日出破曉之時便會聚攏了一批人,裡邊幾乎座無虛席。不管是游手好閒的潑皮無賴、逗鳥遛狗的紈褲子弟,還是彎腰弓背的老者、調皮搗蛋的孩童,只要來了這裡,便都是規規矩矩,默不作聲的找個地方坐下,絕不會在這裡大聲喧嘩,起哄搗亂。原來這裡便是大宋民間極為受百姓歡迎的瓦肆,也就是供百姓聽評書的地方。

    今日四海居赫赫有名的快嘴李大林,將要登場,為小鎮百姓奉上的是楊家將第一代當家人,楊老令公楊業血戰陳家谷的故事,此時正是一年之中最清閒的時候,四海居今日更是人滿為患,連個可以坐的地方也是尋不著了,許多喜愛評書的百姓只得踮起腳尖,站在門外聽李大林說書。

    楊家將的故事,從小到大趙子凡不知聽過多少回,當然不會對這評書感什麼興趣,此時雪漸漸下的大了起來,趙子凡可沒有興致像那些站在門外的百姓一樣,冒著大雪聽說書。

    趙子凡加快腳步,向家中走去,走過四海居門口時,突然發現一名男子醉倒在雪地中,四仰八叉,胸口還捧著一個酒罈子,絲毫未覺自己已被大雪覆蓋。四海居門口的百姓都爭著往裡邊擠,根本不曾留意不遠處有個人躺倒在雪地中。

    趙子凡見這男子瑟瑟發抖,心中不忍,便走上前去想要將他扶起,走近一看,這男子就是方才負氣獨自離開的那人,沒想到一會沒見,他竟然已經醉倒在這雪地之中。

    大冷天的,就算是再硬朗的身子,也經受不起這雪地之中的刺骨寒冷,趙子凡使了全身力氣,才將他上半身扶起。

    酒罈子不甚滾落地上。酒水溢出,浸濕了男子下身,男子終於有所知覺,口中含含糊糊的道:「娘,你們還好嘛?今年又不得歸家,孩兒不能侍奉膝下,真是大不孝啊!」

    男子在趙子凡攙扶下,才勉強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抹了把淚繼續道:「可恨那馮二狗子,仗著識了幾個大字,便欺負我等不識字之人,我雖與你打過一架,你也不至如此對我,代寫一封書信便要收十貫銅錢,不是明擺著給顏色我看嘛!」

    男子名叫張博乃是大宋京畿禁軍雲虎營的一名普通兵士,方纔那幾個男子與他同營參軍。大宋禁軍甄選全國勇猛之士,而負責守衛京畿的這支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張博便是來自江浙魚米之鄉湖州,在這京畿已經當兵六年多,頭些年張博剛被調到這裡時,心中還甚覺自豪,能作為禁軍士兵鎮守大宋京畿,對於大字不識一個的他來說簡直是喜從天降,離家時敲鑼打鼓村民們都來送行,何等的風光榮耀,何況禁軍每年發有軍餉三十貫,每月可領米糧幾十斤,如此優厚的待遇,可不是大宋一般百姓可比,直讓張博心中沾沾自喜,可是六年過去了,張博從未被允許回家探親過,對家中親人思念之情一日深過一日,但新婚的媳婦兒和老娘的情況他卻一無所知,在外時間越長張博心中就越不安心。

    張博想要寫封家書與家人聯繫,卻苦於大字不識一個,只得求助他人,可是軍中多的是和自己一樣粗壯有力的莽漢,想要找個識得字的讀書人,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更可氣的是張博認識的唯一一個可以代勞之人馮謙,卻又與張博幹過一架,兩人素來不和。

    張博放低身段,央求馮謙幫自己寫封家書,可是這廝竟然獅子大開口要向他收取十貫銅錢,張博一年俸祿才三十貫,代寫一封家書就花去三分之一的俸祿,何況這不是出不出的起這筆錢的問題,而是馮謙欺人太甚的問題,張博當然出的起這筆錢,卻丟不起這個臉。

    被馮謙羞辱後,張博再也不提家書之事,可是年關將近,想起家中老娘和小媳婦兒,心中不是滋味,便與同僚一起外出閒逛散心,未想到還被二猴子給說中了心事,心情更是糟糕之極,於是便一人借酒消愁,這才喝倒在四海居外,讓趙子凡碰個正著。

    張博喝醉了酒,嗚嗚咽咽,抹淚流涕,哪還有禁軍將士的威風。趙子凡想讓他自行離去,可張博垂首頓足,竟是發起了酒瘋來。

    趙子凡見他撒潑只得道:「不就是寫封家書嘛,明日你便來四海居旁弄堂裡的鐵記包子鋪找我,我只收你五十文銅錢!」

    代寫一封家書對於趙子凡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五十文銅錢也只不過是隨口一說,可對於張博來說,是一樁積在心中好幾年的大事,只要有人願意幫他寫,莫說是五十文了,就算是出五貫銅錢,他也願意,為的就是在馮謙面前好好出出這口惡氣。

    張博愣愣的看著趙子凡,酒意已經全無,隨後直勾勾的瞪著眼道:「少年人,你沒有框我?」

    趙子凡又好氣又好笑:「我框你,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四有小青年的名頭在這巷子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為了五十文銅錢??我丟的起這個人麼我?」

    「哈哈哈!馮二狗子~!這下看你怎麼在我們面前得瑟!少年人,哦不,四有小青年兄弟,我出五貫銅錢,明日此時鐵記包子鋪,咱們不見不散!俺叫張博,千萬別忘了!」張博拍拍胸脯,心中陰霾頓時一去而空,邁開大步,恢復了禁軍將士威武模樣,向軍營處返去。

    「五貫?五貫銅錢?我沒聽錯吧!」趙子凡又驚又喜,隨便寫封信就得五貫銅錢,如果兌成銀兩五貫錢幾乎相當於五兩白銀,這些錢足夠自己家中過上小半年的了,看來這好人好事,還須得多做啊,老天總算是開眼了,天上掉下餡餅來了!

    趙子凡整日為家中生計發愁,如今卻遇上這樣的好事,哪能不喜的手舞足蹈,四有小青年在白雪紛飛的濮陽縣小鎮街道上,右手掩在褲襠處,臀部狂擺,雙腳踩著太空步,哼著傑克遜的beatit,甩了甩狂放不羈的長髮,在眾人或驚異或好奇或不恥的目光中,一步一滑的向不遠處的鐵記包子鋪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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