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中,那口銅棺也反射著詭異的暈光,看玄青面如死灰,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腳踏在地上,骨斷之聲不絕於耳,在空曠的地穴中迴響著空靈的回聲。
我也跟在玄青後面,不敢左顧右盼,害怕再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忽然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只看了一眼,渾身的血就涼了一半。竟然是那只雪狐的毛皮,血肉不知被什麼吸乾了,只剩下一副軟塌塌的皮囊。
我拍了拍玄青,又指了指地面:「這是不是那只雪狐的屍體?」
玄青看後嚥了口唾沫:「好像是!」
我渾身汗毛直立,催促玄青快些走,卻不知道這地穴是圓的,還是方的,只知道周圍是他媽黑的。
我倆吃力的向前走著,藉著火把的餘光,看地上乾屍縱橫,一口口銅棺或傾斜,或掀翻。但無一例外,屍體都散落了出來。
我越走心越驚,問玄青:「這是不是什麼古墓地宮,咋這麼瘆人?」
玄青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眼神不住的打量著四周,對我說道:「我看不像,誰家古墓擺這麼多棺材。倒挺像亂葬崗子!」
我腦中靈光一閃,對玄青說道:「聽那老頭說萬隆壽莊是專門為橫死之人裝殮的,《窺天經》上說銅棺能夠克制屍變,我看這地方有可能是萬隆壽莊停屍的倉庫,不知起了什麼變故,才造的人仰馬翻。」
玄青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如果這真是萬隆壽莊停屍的地方,那離著玉龍坡也就不遠了,但此地多凶險,能不能出去都兩說。」
**的霉味飄散在空氣中,更讓人感覺這是一片屬於亡靈的土地,黑暗中是否有那麼幾個遊魂在歎息,這兩個凡人不該闖入此地。
突然看到前方鬼火閃爍,玄青一愣,我不知他為何如此,便問道:「這麼多死人沒嚇著你,冒出點鬼火給你嚇成這樣!」
玄青沒有答話,表情驚愕的看著前方,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正看到鬼火飄蕩處,有一口紅線加身的銅棺。
「這是咋回事?」我打量著前方的銅棺,問玄青。
「他奶奶的,完了,遇到屍王了!」玄青呆望著前方的銅棺,對我說道。
我心跳又快了兩個節拍,這麼多銅棺均是傾倒在地,唯獨這具,不僅沒有破損,而且還附著紅繩。用銅棺就夠少見的了,還用紅繩纏繞,說不定用時什麼邪性玩應兒。竟然連那翻屍倒棺的怪物都不敢動!
但,那具詭異的棺材也只是在那安靜的臥著,沒有一絲生氣,卻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大發脾氣。
我倆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口棺材,如臨大敵,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脆響,才把我的注意力從那口銅棺上轉移了過來。
玄青聽後,不停的揮動著手中的火把,剛轉過身,那聲音卻又消失了,黑暗中到處都隱藏著殺機,我倆卻只能坐以待斃。
我一想到那雪狐被吸乾血肉的慘狀,頭皮就是一陣發麻,我順手在地上撿起一隻火把,剛要點燃,四周卻陷入了一片黑暗,竟是玄青將火把熄滅了,在我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又壓低聲音說道:「那顆內丹還在嗎?」
突然的黑暗,讓我喘不過氣來,那骨裂之聲把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忙問玄青:「怎麼把火把熄滅了?還嫌不夠倒霉!」
玄青低聲說道:「火把容易招災,趕緊的找著那顆內丹,那玩應也能照亮。」
我一陣頭大,雖說那內丹也能發光,與身旁的鬼火比起來是亮多了,但在這偌大的地穴中無異於星點之光,哪有火把來的實惠。但既然他這麼說了,肯定是有他的用意,趕忙在褲兜中摸索了一陣。
拿出那顆黃光微閃的內丹,遞給了他,可玄青卻把我的手也直接拽了過去,放在嘴裡,猛咬了一口,我疼得渾身顫慄,卻不敢喊出聲,趕忙壓低聲音問他:「你瘋了,咬我手幹啥?」
他沒有答話,把我還在流血的中指滴到了那顆內丹上,我看的一頭霧水,卻見到那顆內丹光芒大放,比百瓦的燈泡還亮。
我張大了嘴望著他,問道:「怎麼滴答兩滴血,就亮了?」
「這內丹剛取下來,狐氣未祛,用童子血滴到上面,祛了騷氣,雖然沒什麼大用,但照明倒是夠了。」玄青高舉內丹,解釋道。
我看著金燦燦的亮光,用嘴吸了吸還在流血的中指。可這時那響動盛卻越來越大,這顆內丹的照明範圍雖大,卻不能照亮整個地穴,走的腿都麻了,卻還是沒有走到頭,真不知這地穴到底多大。
玄青舉著內丹,小心翼翼的繞過那口紅線附身的銅棺,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之聲。我回頭一看,竟是一個渾身長滿肉瘤的人形怪物,兩顆獠牙暴露在外,口涎掛在嘴邊。渾身不住的流淌著黑紅色的粘液,陣陣惡臭傳來,讓人直欲作嘔。
可最奇的是它的腹部竟然有一把長刀直接鑲進皮肉中,可能是與人搏鬥時插進去的,這隻怪物用通紅的眼睛打量著我們。卻並沒有要撲上來的意思。
我和玄青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它,可它卻把臃腫的腦袋向下一歪,直直的盯著我倆。我慢慢的向後挪了挪,看玄青還保持著董存瑞炸碉堡時的姿勢,舉著內丹,不敢亂動。
我看著那怪物怪異的表情問玄青:「你懂得多,看沒看過這種怪物?」
玄青上下牙打著架,對我說道:「我還想問你知不知道呢。誰知道這他娘的是什麼怪物。」
那怪物五官已經沒了形狀,都被噁心的肉瘤佔據著,一張嘴,竟掉下一塊皮肉來,露出還在跳動的血脈。
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那隻怪物也跟著往前挪了一步,我倚著那口銅棺,緩緩的挪蹭著,現在若是還有獵槍,我會毫不猶豫的先暴了自己頭。
那隻怪物『嗚咽嗚咽』的好像是想說什麼,我顫巍巍的對身後的玄青說道:「看見沒,這怪物還挺隨和,要跟咱倆研究怎麼個吃法。」
這時那隻怪物卻是突然的低下身子,把我嚇得一蹦,卻把身後用木架墊底的銅棺掀翻在地,此時大腦一片空白,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好了。
『膨,膨,』我回身一看,那銅棺上的紅線正一根根斷裂開來,銅棺中『刺刺』之聲不絕,好像正有什麼東西在抓撓棺蓋,我趕忙跑到玄青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胳膊。
玄青卻緊咬著嘴唇,慢慢的向後挪蹭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怪物還不知道是什麼玩應,這銅棺中的殭屍卻又要活過來了。
心中百感交集,默默的安慰自己,但身子卻止不住的顫抖。
但看那銅棺都是用銅汁封死,那怪物也只是在那直直的盯著我倆,不知何意,就在我和玄青慢慢往後挪蹭的當口,那銅棺裡的抓撓之聲越老越大。像是鋼條劃鐵皮的聲音,聽的我渾身酥麻。
膨……那棺蓋夾雜著一股破風之勢,飛向半空,一股黑氣隨即湧出,我下意識的抱住頭,大喊了一聲。此時玄青已經癱軟在地上。
看著黑塵中隱現的人形身影,直直的站立在遠處的空地上。
「白山屍王!」玄青看著隱現的身形,自言自語道。
我不知什麼是白山屍王,只知道我們倆離死不遠了,那黑影逐漸的向我們靠近,胸口突然感覺到一陣無形的壓迫,再看玄青臉色發青,鼻孔正涔涔的留著鮮血,我只道他這是被嚇壞了。
終於看清了那具玄青所說的『屍王』的面貌,跟普通的行屍沒什麼區別,只是渾身青紫的皮膚卻不斷的長出白毛。嘶吼了一聲,便朝我們撲來、
我和玄青都沒有動,平靜的看著這具『屍王』不算優雅的動作,靜靜的等待著死神的撕咬。
一直站在遠處望著我倆我怪物也長吼了一聲,好像極其憤怒,一起身,撲向了半空的『屍王』。
突然的變故把我和玄青驚的一愣,正慌神間,卻看到那怪物和『屍王』在地上撕咬了起來,不停的翻滾著。
『屍王』兩寸許的手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那怪物的前胸,那怪物也沒有示弱,看那把子力氣,好像並不比那『屍王』小多少。猛一抬頭,兩顆鋒利的獠牙已然陷入那具『屍王』的腦顱中。
我和玄青不明所以,本來我倆應該是獵物,可這兩個怪物怎麼突然打起來了。那兩隻怪物打的正激烈,咆哮之聲,震耳欲聾。
我一手忙摀住耳朵,拉著玄青不住的後退。看那怪物已經拔出了獠牙,竟還想再咬下去,卻吃了硬,把大獠牙硬生生的折斷了。
那『屍王』雙手深陷在人形怪物的胸口,猛一拔出,鮮血四濺,那人形怪物哀號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那『屍王』並沒有會他,又徑直朝我們撲來。
但那人形怪物好像是急了眼,猛撲過去,把『屍王』撲倒在地,雙手抓住屍王的腦袋『啪』,一聲脆響,四周又恢復了一如往常的平靜。
玄青手一哆嗦,把內丹掉在了地上,雖然沒有『朱雀』斗『青龍』時的震撼。但看完這一場龍爭虎鬥,心中也是一陣惡寒。
那怪物踉蹌的站起身,一手捂著胸口,一邊嗚咽著向我倆挪蹭著,可這時的玄青卻不在那麼害怕了,我看他那摸樣,肯定是有什麼脫身的法子了,對玄青說道:「嘿,這怪物受傷了,咱倆一人一截骨頭棒子,廢了它。」
玄青平靜的看了看我,說道:「這不是什麼怪物,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剛才他是在救咱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會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