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之下,戴著面具的高大身影,與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纏鬥在一起,雙方拳來腳往,打得難解難分,半晌後,面具人才輕出一掌,將少年推得連退了數步。
緩緩收掌,面具人輕輕一點頭,讚道:「現在和你交手,若是不使力的話,想擊退你還真不容易。不錯,看來我的拳腳功夫,你已經學到**成。雖然這種拳腳對武士來說毫無用處,但卻足夠你對付普通毛賊,防身麼,卻也是夠用了。」
凌雲微微一笑:「謝謝老師誇獎。」
面具人一點頭,緩步走到院子中央坐在石盤上,沉聲說:「來,把半月前我教給你的功課,背來聽聽。」
「老師要考我?」凌雲嘿嘿一笑,急忙跳到石盤前,將雙手一背,挺起胸膛說道:「那您可考不住我。」
「別囉嗦。」面具人微微一笑,一揮手:「從頭到尾,簡要背上一遍,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偷懶了。」
「您聽著。」凌雲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天者,其色玄;地者,其色黃。玄黃二色,即為天地,故天之下,地之上,便為玄黃大陸。氣浮於天地之間,流於大陸之上,乾元隱於其中。一呼一吸間,乾元氣貫通天地,連接人身,得其者與天地合一,啟天合之力,是為武士。內用靜修,外用煉動,通達地、人、天三才,集乾元之力而成卦盤者,即為戰師。」
面具人緩緩點頭:「不錯,這一段,說的就是咱們玄黃大陸名字的由來,和乾元氣的作用。通過靜修,用呼吸吐納之術感知到乾元氣,就能得到天合之力,再通過煉動,使天合之力能應用在運動之中,則成為武士,而再經過刻苦修煉,結合靜修與煉動,經過地、人、天三才三個階段,就有希望成為戰師--玄黃大陸之上最受人尊敬、最有前途的強者。」
凌雲一笑:「老師,這我都懂,您還解釋什麼?」面具人搖頭一笑,指了指凌雲的鼻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這小子,不要給我嬉皮笑臉的,快把靜修和煉動的法門給我背一遍,要是背不出,看我不打你屁股。」
凌雲急忙將面容一肅,道了聲:「是!」隨後便滔滔不絕地背誦起來,面具人默默聽著,不時滿意地點點頭,最後說:「這些要領,你一定要牢記在心。雖然你現在感知不到乾元氣,但說不定哪一天,你就突然能觸摸到它。那時,如果你忘了修煉的要領,就要錯失良機了。」
「學生知道了。」凌雲恭敬地衝著師父抱拳一禮。面具人略一點頭,道:「不論如何,你永遠都不能放棄感知乾元氣的修煉,因為雖然不是努力就能有結果,但只有努力去做,你才有得到結果的可能,否則的話,連那一絲的可能都將失去,你明白了嗎?」
「是!」凌雲恭敬地回道,但隨後又笑了笑:「老師,其實兩年前我就有過這樣的疑問,但這兩年來,你何時見我放棄過修煉?我也是覺得只要還沒徹底絕望,就應繼續努力。所以這一點,您倒是不用太擔心。」
「你這小鬼。」面具人搖頭一笑,一把將凌雲拉了過來,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好好記住這些吧,如果你哪天真的擁有了天合之力,我再教你更高深的東西。」
看到這種目光,凌雲又忍不住想起了八年前與老師初遇時的情境,那個冰冷的面具當時雖然令他感到害怕,但那充滿了慈愛的目光,卻令他感到溫暖。八年來,除了母親之外,就只有這位神秘的老師全心全意地愛護著他、關懷著他,在他的心中,已將這老師當成了最親的親人。
此刻,他忍不住有些衝動,衝口而出:「老師,您已經教了我八年,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在我面前摘下這面具呢?」
面具人怔了怔,慢慢鬆開了凌雲的手,輕輕歎了一口氣:「我也想有天能摘下這面具,告訴你我的名字,但……隨緣吧。如果你我有緣,或許就能相見,如果無緣……」面具人苦笑一聲:「憑著我教你的東西,你能像樣地活下去,對我來說,就已經很滿足了。」
凌雲完全聽不懂老師的意思,但卻能感受到老師的無奈,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而令他深深敬愛的老師為難,於是立刻移開了話題,把話引到了修煉上。見凌雲這小小少年,竟然如此善解人意,面具人不由大為感動,望向凌雲的目光中,愛意更盛。
又教給凌雲一些修煉的法門後,面具人長身而起,道:「我該走了。記住,一定要努力修煉。」
「是!」凌雲把身子挺得筆直,兩腳並立,左手貼在左腿上,右手化掌猛地揮起,指尖快抵到額頭上時才停止。
面具人看著這奇怪的姿勢,一時愕然:「這……這是什麼意思?」
凌雲也是一怔,心中奇怪自己怎麼突然間擺出這麼個姿勢來,立刻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臂,抱拳向老師一禮。面具人搖頭一笑,只以為他小孩心性,在跟自己玩笑,也不在意,飛身躍過木柵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凌雲目送老師離去後,又到那石盤上靜修了一會兒,於呼吸吐納間,努力捕捉氣流中蘊含著的乾元氣,但無論他怎麼集中精神努力,都無法感知到那氣體中隱藏著的奇妙元素。最後只好輕歎一聲,跳下石盤,回到屋內休息。
一覺睡到天亮,凌雲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跳下床做了些伸展肢體的運動後,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今天說什麼也要幫王奶奶把她的新紡車做完,不過之前得先填飽咱的肚子。早飯吃什麼呢?嗯,烤麵包加熱咖啡好像不錯……咦?」
說著說著,他突然一怔,愣了半天後,才一咧嘴,心想:「烤麵包是什麼東西?咖啡……那又是啥?」
這兩個字眼從他腦子裡直接蹦了出來,熟悉得彷彿是他每天都要面對的大餅鹹菜一般,可仔細想想,那卻又是他完全陌生的東西,麵包,他倒能猜出是一種食物,可咖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這時,他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又出現了一些思想,他突然意識到咖啡是一種很苦的飲料,不過那味道似乎又是他非常喜愛的,而烤麵包的形象,也隱約地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他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才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要發瘋?」無法解釋自己腦中突然冒出的這些古怪東西的凌雲,真的被自己嚇壞了,他忍不住喃喃自語:「莫非是我練功練得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可這幻覺也太……太離譜了吧?」
甩了甩腦袋,他努力忘掉那奇奇怪怪的麵包和咖啡,翻出玉米面,和面烙了一張玉米餅,又熬了一大碗玉米面粥,用努力吃飯來把奇怪的領頭統統趕走。
「也許我是餓糊塗了吧。」一邊自嘲地笑著,凌雲一邊喝了一大口粥,然後掰下一塊玉米麵餅,塞進嘴裡大嚼了起來。
因為晚上練功的原因,他一起來就已經餓了,但娘早就告誡過他,再餓,吃東西也不能狼吞虎嚥,否則小腸胃早晚要完蛋,所以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仔細嚼爛後,才嚥下肚去。
「娘說得對,這是最科學的吃法……」他一邊吃,一邊在腦子裡想著,然後就突然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又蹦出來了莫名其妙的字眼!
「科學?」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怔怔地停住嘴,腦子裡翻江倒海地想著:「我這是怎麼了?科學……那又是什麼東西?」
驀然間,一種奇怪的想法從他腦子裡湧了起來:「科學就是科學嘛,一種關於自然界、社會和思維發展規律的知識體系……身為一個科學家,我對這個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啊!」想到這裡,他卻突然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扔掉手裡的餅,一下跳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他愕然自語著,「是不是真要瘋了?什麼科學,什麼科學家,我腦子裡胡思亂想什麼?」
他嚇得踉蹌後退,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個跟頭,一下摔倒在地上,後腦勺說巧不巧地撞在桌子腿上,眼前一黑,慢慢地昏了過去。
昏沉中,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正跪在母親的墳前,給母親燒紙,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打起了雷,他驚恐地抬起頭,向天上望去,只見一道耀眼的光芒呼地一閃。不知為什麼,那光芒竟沒閃花他的眼,他怔怔地看著那光芒起處,只見一道裂縫突然出現在天空中,然後,有一道無形的大潮猛地向自己襲來,如同一陣狂風般刮透了自己的身體。
「啊!」他大叫一聲,一下坐了起來,醒了過來。
環視四周,自己正坐在家裡,後腦勺隱隱作痛,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摸了摸頭,又拍了拍腦袋。
「那個夢,怎麼和昨天那時一模一樣?」他忍不住皺眉思索起來,又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當時,他確實聽到頭上有異響,但還沒看清什麼,就昏了過去。不過他卻清楚地記得,當時確實有一陣狂風刮透了他的身體。
不是刮過,而刮透!
想到這裡,他不由打了個寒戰,忍不住想:「難道真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從天上飛來襲擊了我?對,一定是這樣,不然我腦子裡怎麼會突然多出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從他腦海中響起:「分析結果,玉米與水的混合物。其中,水佔百分之五十四……」
「啊!」他被嚇得忍不住再次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