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香兒困了先睡去,夢中仍喊著「一心哥哥,你別走」。一心守她到半夜,終於堅持不住,伏在香兒床頭睡了……
第二天一心醒來的時候,見自己躺在床上,香兒和柳大叔都不在屋裡。
他走出房門,只見老者一人坐在院中,四處不見香兒和柳大叔,上前問道:「香兒和柳大叔呢?他們去哪了?」
濟蒼生自顧坐在桌邊喝水,沒有理他。
一心繞過小屋,跑去菜園,也沒有香兒和柳大叔的影子,便大聲呼喊起來:「香兒!柳大叔!香——兒——」他四處尋找著,呼喊著,卻始終沒有人回答。
濟蒼生喝夠了水,站起身,戴上斗笠,逕自向小院的籬笆門走去。
一心追過去,擋在老者面前,問:「你知道香兒和柳大叔去哪了嗎?」濟蒼生看都不看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一心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你一定知道他們在哪,是不是?」
濟蒼生淡然說道:「他們不會再見你了。」「不會的,你騙我。」一心哪裡會相信這樣的假話。濟蒼生掰開他的手,說道:「那你就慢慢等吧。我可要走了。」
一心從後面抓抱住老者的大腿,叫道:「你不能走!」濟蒼生笑道:「你等你的,我走我的,兩不想幹。你憑什麼不讓我走?」一心也講不出道理,只說道:「香兒和柳大叔不回來,你就不能走!」濟蒼生叫道:「不要扯了!褲子掉了!你放手,我不走便是。」
濟蒼生回到桌前繼續喝水。一心就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等著香兒和柳大叔回來。
已然過了正午。濟蒼生說道:「我早說過,他們不會再見你了。」說著便站起來,又要離開。一心把他推回板凳上,說道:「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濟蒼生說道:「我餓了。你能不能給弄點吃的?」一心看了他一眼,說:「香兒和柳大叔不回來,沒有吃的。」濟蒼生抱怨起來:「走又不讓走,吃又不給吃。你到底想怎樣?怕我走了是不是?我跟你一起去找吃的行不行?我真的餓了。」一心斷然說道:「不行!」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仍不見香兒和柳大叔回來。濟蒼生說:「我說他們不會回來,你現在相信了吧?」
一心的焦急變成了沮喪,頓時喪了力氣,倒坐在地上。忽然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猛地站起來,瞪著老者,問道:「是你害了柳大叔和香兒,是不是?!」自下山以來,接連見到打打殺殺,他這樣想也不奇怪。
「呵呵,你這麼想?」濟蒼生笑了,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那你說說,我為何要害他們?」一心說:「你要拐我走,柳大叔不讓,你就害了他!」
「你這呆頭小和尚!」濟蒼生臉一沉,「是他求我帶你走,我正懶得要你,又何必害他?」
一心愣住,想想倒真是這麼回事,便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喃喃道:「柳大叔不要我了嗎?香兒也不要我了嗎?」
濟蒼生站起身來,摸了摸一心的光頭,說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在這裡死等。反正他們是不會再見你了,等你病痛發作死在這裡,大不了他們日後得知,回來把你埋了,變作一個墳堆……」
一心腦海中閃過跟香兒到她娘墳前的情景,想到將來自己死了,香兒免不了在墳前哭泣,不禁傷心起來。
濟蒼生見他沉默,便撫著他的肩膀繼續說道:「一是你跟我走,三五年內治好了傷病,活著回來跟他們見面。到那時,你想跟他們待多久就待多久。」
說罷,濟蒼生端起水碗給一心灌了兩口,也不等他作答,便拉起他朝籬笆門走去。
一心的心裡已亂作一團,被那只有力的大手拉著,迷糊中想要掙開,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回頭望著漸漸遠離的小木屋,眼裡流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