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的美國日照明朗而高闊,微濕的暖風在空氣中吹拂,靠近密西西比河的小鎮,即使在炎熱的下午,空氣仍那麼澄新可愛。
兩人走在一塵不染的路旁,並行的腳步清脆作響。辛西亞似覺得有些僭越,不無歉意道:「不好意思,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謝開笑了,望著前路道:「中國有句話,叫相請不如偶遇,我們不僅偶遇,你還相請了,境界比中國古人都高,我又怎麼會怪你?」
辛西亞美面鮮花般綻開了,大感興趣道:「真是這樣嗎?你們中國話怎麼說,什麼邀請不如相遇?你再說一次。」
謝開笑著搖頭,溫聲道:「中國話雖好,但換成英文,就失去味道了,總之意思就是,邀請是一種刻意的營造,而偶遇則意味著某種緣分,我們先偶遇,再邀請,不僅具備緣分,還充分發揮了人的主觀能動性,兼具兩種方式的好處。」
辛西亞欣慰道:「你說得太好了,我正是這樣想的。不得不說,中國話真是既有哲理,又非常平實,不像我們的哲學,雖然深刻,你卻必須鑽研它,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謝開失笑道:「恐怕未必,你們的哲學,即使鑽研,也未必能明白,就像號稱最懂哲學的德國人,居然兩次發動世界大戰,什麼樣的蠢貨會連續兩次挑戰全世界?」
辛西亞噗一聲笑了,美眸放光道:「你真的很幽默,和你說話很有趣,我越來越覺得邀請你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謝開適時打住道:「也許吧。對了,我們現在去哪?」
辛西亞道:「我們先到警署取車,然後回家,當然還需要買點東西。」
謝開奇怪道:「還要開車?你家不在鎮上嗎?」
辛西亞美美笑道:「你還是不要問了,說不定會得到一個驚喜。」
謝開沒再多問,點點頭道:「那好,我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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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說笑笑,正經過一所大房子,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嘿!治安官,那是你男朋友嗎?為什麼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兩人齊齊轉身,就見一個叼著雪茄的大腦袋從窗口探出。
辛西亞對謝開笑下道:「你別見怪,這是我們的鎮長波比。」隨後回道:「你錯了,波比,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鎮長不信地道:「得了吧,辛西亞,你笑得就像一株向ri葵,還從沒見你這麼高興過,這沒什麼難為情的,來吧,帶他來見見我們。」
辛西亞又對謝開道:「真對不起,他說話就是這樣。」
謝開道:「沒關係,他只是比較熱情罷了。」
鎮長又道:「嘿,黑髮小子,我猜你是中國人,對嗎?」
謝開道:「沒錯,你很聰明。」
鎮長得意道:「這沒什麼難的,鎮上除了印第安人,從沒來過黃種人,你看上去就不是印第安人,而日本人又沒你那麼高。」
謝開無語了,不得不承認,鎮長還真挺聰明。
辛西亞接過道:「好了,波比,謝謝你的邀請,你見過他了,我們要走了。」
鎮長揚手道:「別這樣,辛西亞,查理法官和羅傑檢查官都在,我們正在玩牌,帶你的男朋友進來玩兩把。」
辛西亞聳下肩道:「還是算了吧,上次你們都快把我的腿毛贏光了,我可不上你們當了。」
謝開道:「這裡是賭場嗎?」
辛西亞道:「不,只是個俱樂部,可鎮上沒什麼娛樂,大家有時候會一起玩玩牌,當然我並不喜歡這些,只是偶爾會湊湊局。」
謝開心道,公檢法外加一個鎮長,你們還真會湊。
鎮長不依不饒道:「別這麼小氣,辛西亞,也許你的男朋友喜歡,要知道,中國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可都是有錢人。」
辛西亞問謝開道:「你想玩嗎?」
謝開聳肩道:「看你了,如果你希望我給你報仇,我不介意把他們都贏光。」
辛西亞溫婉道:「謝謝,很高興你這樣說。不過他們非常狡猾,肯定會合起來對付你。」
謝開不屑地笑道:「他們會比cia的咋種還狡猾嗎?」
辛西亞笑下道:「好吧,反正時間還早,就去玩兩把。」
鎮長不耐煩了:「嘿,你們商量好了嗎?看在上帝的份上請快點,大家都等著呢。」
辛西亞道:「別吵了,波比,我們馬上就到。」接著對謝開道:「走吧,我們進去。」
謝開點點頭,隨她往裡進。
辛西亞瞧他一眼,輕聲問:「你真會把他們都贏光嗎?」
謝開溫和道:「我就隨便說說,會照顧你情面,給他們留點面子。」
辛西亞笑道:「你誤會了,我不介意你贏他們,塞雅說你有很多本事,我也正想看看呢。」
謝開微微一笑:「放心,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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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樂部最右的房間,謝開見到了橡樹林鎮三巨頭,鎮長波比、法官查理和地方檢查官羅傑,還有負責發牌的俱樂部主人唐尼先生。毫無疑問,這是鎮上的權貴們小型親切的聚會,如果不是辛西亞,他一定沒有機會參與。
寒暄一番,謝開坐上牌桌,辛西亞坐到他身邊。
鎮長道:「好了,中國朋友,歡迎你加入我們的牌局,可以開始了嗎?」
謝開看看桌上不多的籌碼,問道:「可以,但我能不能先問一下,門檻是多少?」
幾人賊溜溜一視,鎮長詭笑道:「兩千美金,你不會沒帶這麼多錢吧?」
辛西亞當即道:「嘿,波比,你們從沒玩過這麼大的,你不該這樣?」兩千基本是正常人攜帶現金的最高額度,幾個傢伙的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鎮長一臉無賴道:「得了,辛西亞,你男朋友一看就是大人物,玩太小了他會不盡興的。」接著問謝開:「是吧,我的朋友?」
辛西亞還想說什麼,謝開止住她道:「沒關係,這個數額正好,多了我還拿不出呢。」痛快地掏出兩千美金。
辛西亞擔心地望著他,小聲道:「你確定要玩下去?」兩千美元雖不多,但在這個消費水準低的小鎮上,也是一大筆錢了。
謝開擠擠眼道:「為什麼不呢?難道你不想看我的本事了?」
辛西亞只好擠出個笑容,不說話了。
鎮長樂了,坐臥不安地道:「好了,唐尼,去幫我們的中國朋友換籌碼,順便把我們的籌碼都帶來。」
唐尼拿著錢去了,很快端著一大堆籌碼回來,分發給眾人。
鎮長拿到籌碼,迫不及待道:「先生們,我們要開始了。」
謝開忽然道:「等等!此前在餐館,我剛好贏了托德先生二十五美元,可他卻賴賬了,所以必須先問一句,如果我贏了,在座的各位會不會也這樣?」
鎮長慨然道:「當然不會,托德是個雜碎,這裡坐得都是紳士,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下三濫的事?」
羅傑檢查官笑道:「你在質疑我和法官大人的公正性嗎?」
謝開也笑道:「你們本該是對頭,卻坐在一起打牌,我不該質疑嗎?」
鎮長一陣大笑:「看看我們的中國朋友,是一個多麼聰明的傢伙。」又指辛西亞:「嘿,辛西亞,你找了一個有趣的男朋友,我喜歡他。」
辛西亞美美笑著,未置可否。
鎮長又道:「中國人,我以我母親家族的名義起誓,那種事絕對不會發生,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謝開指指牌面道:「可以倒是可以了,不過……這付牌你們玩好一會兒了,出於起碼的公平和對新牌友的尊重,是不是應該換一付?」
幾人齊齊笑了,連辛西亞都以一種近乎母性的眼神看謝開。
鎮長搖著大頭道:「你還真是個多事的主兒。」接著一拍雙手:「好吧,先生們,為了讓我們新朋友放心,我們就換付新牌。」
唐尼把牌收走扔到一旁,拿出一付新牌,牌局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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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傢伙都把謝開當冤大頭,這種情況下,一舉吃掉顯然不理智,謝開決定先對付法官和檢查官,讓狂妄的鎮長和他一起贏,以打破他們心理上的同盟。
沒人能在金錢面前保持淡定,至少鄉下的美國法官和檢查官不能。
果然,幾把之後,法官和檢查官看著鎮長的籌碼一再增多,而自己卻漸漸減少,有點坐不住了。而鎮長卻絲毫不顧及同盟的感受,不時抽著雪茄,暴出震耳欲聾的大笑。
法官和檢查官愈發不爽,終於放棄抓大頭的想法,開始一心贏錢,想把本撈回來。
如此心情浮躁,自然不可能贏錢,只會越輸越快。鎮長毫不客氣地抓住機會,贏一把大的,直接把檢查官趕下牌桌了。
謝開目的達到,也連贏兩把,把法官趕到桌下。
辛西亞一直小鳥依人地坐謝開身旁,見謝開雖然開始時小輸兩把,但後來還是贏了,現在又把法官趕下牌桌,高興道:「你真行,我還從來沒贏過他們呢!」
謝開輕笑道:「這就行了?還有鎮長大人呢,就不想我繼續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