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亞顯然認識或見過塞雅,招呼道:「嗨,塞雅,我們又見面了。」接著指謝開:「你們認識?」
塞雅氣勢洶洶地走進:「當然認識了,讓我來告訴你吧,辛西亞,不管你把他當成誰,他都不是你認為的那個人,他是個騙子,中國騙子,不折不扣的中國騙子。」
辛西亞詫異地問謝開:「這究竟怎麼回事?」
謝開歎道:「沒錯,我的確是中國人,但這是場誤會,你錯認了我,我早想告訴你們,但先是喬,後來是護士小姐,兩次都被打斷了,所以才……」
塞雅指他鼻子道:「狡辯,你在狡辯,但這沒用,因為我已經在這兒了。」
又對辛西亞道:「辛西亞,你千萬不要信他,他不僅是個騙子,而且是我所見過最卑鄙無恥的騙子,如果相信他,你將犯下一生中最愚蠢的錯誤。」
謝開皺眉道:「你說我是騙子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她我還救過你兩次?」
塞雅抻著脖子道:「那也不能掩蓋你是個騙子的事實。」
辛西亞越聽越糊塗,但看出兩人關係不一般了,溫婉道:「既然你們認識,不如有話到外面談,我給你們倒杯咖啡。」
謝開婉言道:「謝謝你,辛西亞,但我跟她沒什麼可談,很高興認識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謝開,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擺下手,向門外走。
塞雅哪能放他走,蹭地攔到他身前:「嘿,你這騙子,又想逃嗎?」
謝開不客氣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裡是病房,如果你真有所謂的紳士精神,或者懂得最起碼的禮貌,就該閉上你粗魯的嘴巴。」
塞雅才意識到場合不合適,看看左右,一時說不出話了。
謝開迅速繞開她出門。
塞雅變變臉,急追出去,在門口一逡巡,就見正在走廊執勤的一名英國中士,想都沒想喊道:「衛兵,快抓住那個人,他是個中國騙子!」
謝開猛然一驚,塞雅的英語並不標準,不僅有濃重的拉丁味,還摻雜著大量美語和法式英語,詞彙運用非常隨便,所謂的騙子,一直用「lurcher」這個詞,而在英國英語裡,這個詞更有間諜的意思。急道:「你胡說什麼!快閉嘴。」
塞雅得意洋洋道:「你怕了嗎?你不是會逃嗎?繼續逃啊!」
英國中士端著槍,嚴肅地來到謝開面前:「對不起,先生,麻煩跟我走一趟。」
謝開解釋道:「中士,你誤會了,她沒說我是間諜,是說我是個liar(說謊者),或者trickster(騙子),並不是spy(間諜),這是理解上的錯誤。」
塞雅也意識到自己捅婁子了,急攔住英國兵:「嘿,你聽錯了,我從沒說過他是spy,而且我們只是在鬧著玩,你不用管了。」
中士一時還沒轉過來,迷惑道:「可您剛剛明明說……」
塞雅道:「那是我們在開玩笑,你不能抓他,快放開他。」
中士不爽了:「您在幾秒鐘前剛說他是中國間諜,而且是您讓我抓他,現在又說不是,您在搗亂嗎?還是在拿我開涮?」
塞雅不高興了:「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是間諜,是你沒聽明白,這完全是你的錯,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中士眉頭大皺:「好吧,就算我聽錯了,可您不是讓我抓他嗎?這難道也錯了?」
塞雅理直氣壯道:「說了我們在開玩笑,這種話你怎麼能信?而且像你這樣的小兵,怎麼可能抓到一個中國間諜?如果你有腦子,就該知道這是個玩笑。」
中士登時色變,額角的正筋明顯地跳起來。
謝開暴汗,急攔上前:「中士,中士,請不要生氣,像您這樣的英國紳士,不該和一個女孩子斤斤計較,如果您這樣做了,就是玷污了大英帝國高貴的白手套,我相信這一定不是您想要的。」
中士勉強壓住火氣,緩緩盯塞雅一眼:「好吧,先生,看在大英帝國的份上,我就不和她計較了,但我必須說,您的女朋友,她是我所見過最無禮的女人。」
輪到塞雅色變了:「你說什麼?你這粗魯的英國佬,居然這麼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謝開連忙打斷:「塞雅,別說了!」又想對中士說軟話。
中士哪還會聽,怒氣沖沖地將手一招:「不管你是誰,我要把你們一起帶走。華萊士一等兵,請過來一下,幫我把這兩個搗蛋鬼帶走。」
塞雅怒了:「你這混蛋,居然想連我一起抓?別說我沒警告你,這將是你一生中所做的最愚蠢也最悲慘的事,你會後悔的!」
中士不客氣道:「謝謝提醒,但我還是會做下去。華萊士,帶他們走。」
塞雅吵吵嚷嚷,一屋子的醫生護士早出來了,旁聽良久的辛西亞上前道:「請等一下,特納中士,聽我說兩句好嗎?」
特納顯然很尊敬辛西亞,微微欠身道:「當然,我的醫生。」
辛西亞先點頭安撫怒意滿面的塞雅,又對謝開微點下頭,才從容道:「特納中士,你或許不知道,塞雅小姐是西班牙《瑪雅報》的記者,同時還是位受人尊敬的法國人,她到這裡,是為了宣揚你們的戰鬥事跡,讓你們的家人和全世界的人都能知道你們所做的一切。或許你覺得她過於直率,可正是這些正直勇敢的品質,才讓她從遙遠的歐洲孤身來到這裡,這樣的精神,這樣的女士,難道不該得到你們的尊敬和寬容?」
特納神色緩和不少,緩緩看看塞雅,點頭道:「當然,醫生,我非常願意尊敬她,就像尊敬您一樣,但如果她能更客氣一點,我想我會更尊敬她。」
辛西亞淺笑道:「我相信這是一場誤會,你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又指謝開道:「至於這位中國先生,我想告訴你的是,幾分鐘前,他剛剛幫我們救了你的戰友,就在這間病房,裡面的任何人都可以做證。」
喬站出來道:「是的,特納,我可以做證,他是個好人,雖然之前有點誤會。」
特納中士看看兩人,攤開雙手道:「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而且我們還要在這間醫院共事下去,您說是嗎?」
辛西亞微笑頷首,致以謝意。
事情到這就該圓滿解決了,可偏偏大嘴巴的塞雅又不合時宜地扔出一句:「算你聰明,否則你即使抓了我也不會改變任何事,就像你們英國佬每天都在談論的天氣,你們只能愚蠢地談論它,卻永遠別想改變它,永遠。」
謝開和辛西亞雙雙厥倒。
中士浮起一絲狡黠的笑意:「辛西亞醫生,我非常願意尊重您,但看來您的朋友並不想就這麼算了,喬不是說之前還有些誤會,我想出於責任,我應該問問,您不會再反對吧?」
辛西亞徹底洩氣,連連搖頭,無奈加同情地看謝開。
謝開已經麻木,連洩氣的力氣都沒了。
塞雅愕然道:「你說什麼?還要帶我走?」
中士詭笑道:「問問,就是問問,請您配合。」抓住她手臂。
塞雅掙扎道:「你這該死的混蛋,快拿開你的髒手……」
特納哪會理她,直接給拽走了。
謝開大搖其頭,對辛西亞攤攤手,跟華萊士一等兵走了。
他就知道,這妞一準是個麻煩,現在果然應驗了,簡直就是個大嘴巴女王。
———————————
老書友們的支持很給力,特此感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