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孤行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那間木屋,濃郁的梅香環繞在四周,而梅林之中要數那紅梅的香氣最重,這簡直不是尋常梅花該有的氣味,不再是那麼清雅幽然,反而是激昂的熱烈的。謝孤行卻顧不上這香氣有什麼異常,因為懷中的水蘇,清美的面容已凍得發青,身體更是不斷的顫抖起來。
輕叩響那扇門,謝孤行希冀著,裡面是一個溫暖的世界。然而一聲兩聲……十多下的叩門聲響起卻依舊不見有人應門。正待謝孤行yu破門而入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開門的是一個枯槁的老人,雙眼就像罩著一層白霧一般,渾濁而空洞。這老婆子顯然雙目失明,用耳朵對著門外,說話聲音卻小聲小氣的,彷彿害怕驚動了什麼:「什麼人啊,這麼冷的地方,會有誰來啊。」說話即像是在問來人,也像是在喃喃自問。
謝孤行道:「老人家,你這裡可否能御寒,這位姑娘已昏迷了,請讓我們暫時躲避一下這樣嚴寒。」
老婆子聞言,便讓開了門,示意他快點進去。屋裡也並不暖和,爐子是熄滅的,燭火是暗淡的,只有一個小小的暖爐放在一張大床上。這真是一張大床,大概足夠五六個人一起睡覺也不會覺得擁擠,這張大床上鋪著各種毛皮和被褥,看起來非常的暖和,尤其對於謝孤行這樣剛剛經受了嚴寒的人來說,這張床簡直太誘人了。老婆子讓謝孤行把水蘇放到這張床上,把小小的暖爐放在她的懷中,又蓋上暖和的毛皮杯子,對於那張大床來看,水蘇顯得非常的嬌小柔弱,好在發青的臉終於慢慢的恢復了血色。
謝孤行拱手想要謝過這個老婆子,但剛把手擺起來,才想到這老人家是看不見的,自嘲的放下了手道:「還謝謝老人家,不知這位老人家如何稱呼,還有這個天坑怎會如此寒冷,和外面四周的氣溫完全不一樣。」
「我不知道,我來這裡的時候這裡已經這樣了,一住就會四十多年。」此時謝孤行才開始認真觀察起這個老人家,面容枯槁的猶如將死之人,臉上和手上被歲月折磨的溝溝壑壑,身上穿的也是各種動物的皮毛,層層疊疊的搭在身上,顯得非常臃腫而凌亂。屋裡也飄著如同外面一樣的梅花香味,還攙著一些腐朽枯老的氣息,其實謝孤行在進入這個天坑的時候,就認定了這裡必定又是梵月司的詭計,就連這個房屋,這片梅林,都摻雜著陰謀的味道。只是他面對一個如此孤獨的老人,卻是在生不出惻隱之心。
謝孤行道:「四十年?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四十年,這,卻不知老人家這是為何如此?」
老婆子坐在一旁鋪著很多毛皮墊子的躺椅上,縮在裡面,閉上了雙眼,很久都沒有說話,謝孤行以為她已經睡著了,誰知老人居然又開了口:「我是是因為做錯了事,被關在了此處,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直到月神帶走了我的魂靈,我才能離開此處,但是我是一個有罪之人,月之神又怎會願意眷顧我骯髒的魂魄呢?」
謝孤行驚訝道:「您是……梵月司的教長?」
老婆子道:「是前任了,被月使廢黜了的教長,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之記得自從接任了教長的位置後,我的名字就變成月異新。」
謝孤行道:「那,在下冒昧相問,您是犯了何罪呢?」
月異新突然劇烈的額咳嗽起來,咳的她幾乎無法喘息,謝孤行只能上前查看,一摸到老人的脈搏才發現,那脈搏居然那麼微弱,看樣子似乎還身纏許多惡疾,在如此嚴寒的地方,這些病已深入骨髓,人又已上了年紀,即使是水蘇的師父趙乾坤復活了,也是治不好了。原來老人不只是看起來,而是真正是一個將死之人了。謝孤行有些擔憂,老人劇烈的咳嗽已咳出了鮮血,他只能消耗自己的內力,幫助老人舒緩氣息,雖只是杯水車薪,但也讓老人舒服很多了,謝孤本就身體尚未恢復完全,此次又消耗了許多內力,終究覺得有一絲疲乏了。
老人靜坐在那兒,舒緩口氣,然後掙扎的坐了起來,讓謝孤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張毛皮被子,裹在了謝孤行的身上,笑著道:「你是一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