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航一大早便恍恍惚惚的,除了一直在思考昨天晚上那個中邪一般的情況,還有莫舒雲如風一般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當然也因為他的打擾後半夜乾脆了無睡意。鶴千倒是看起來休息的不錯,神采奕奕精神勃發,看見魏舒航呆呆的摸樣也不奇怪,在她心裡,這傢伙一直就都是這個樣子。
馬車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路程,然而今天過去,便能到達終點了。
「我們出來已經十日了呢,不知謝大哥……他可好?」雲鶴千擔憂道。
魏舒航並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支著腦袋從馬車窄小的窗口看向外面,北國冬早,路上已鋪滿厚厚一層落葉,樹梢上也只零散的掛著幾片頑固的葉子,在瑟瑟秋風中卻依舊堅守陣地,不願零落成泥。
小航對謝孤行不是不擔心,而是極放心,他還等著呢,等著他回來告訴自己身世,告訴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的故事。等著他告訴自己,為何命運說變就變,為何人生的軌跡總是不由自己呢。
南國的冬尚早,待謝孤行和夏侯水蘇繞過又一個山頭的時候,前方卻出現了一個洞穴,然後就是高有數百丈的懸崖峭壁,饒是當世頂級的輕功高手來到此處,也決計到不了頂的,看來只能進這山洞了。
剛入山洞還是極其狹小的空間,兩人做了支簡易的火把,待火勢將要燃盡的時候,山洞也走到了盡頭,前方突然豁然開朗,是一個開闊的天坑。
迎面而來的居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寒風刺骨,竟然似北國,可是就在方纔,他們還置身於青翠的竹林間,這突然的變化讓兩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自打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總是會出現讓他們始料未及之事。
兩人面面相覷,謝孤行苦笑道:「除非我看錯了,此處莫不是別有洞天?」
水蘇笑道:「眼前出現幻覺還有可能,但是這寒風刺骨總不是錯覺吧。」說完,就打起了噴嚏,身體開始哆嗦起來,「真是,好冷啊。」
謝孤行身上還穿的是臨水鎮當地的衣服,而水蘇更是薄紗輕罩,根本不能御寒,謝孤行脫下自己的罩衣披到水蘇身上,兩人也只能繼續往前走。高大的松樹看起來已有上千年的壽齡,被白色的冰晶壓彎了枝椏,地上非常的滑,兩人只能減慢速度,但是速度一慢身上的熱氣就消散的快,水蘇已懂得嘴唇發紫,謝孤行只能慢慢的往她體內渡一些真氣來維持她的力氣。
但沒有多久,謝孤行的真氣已保留不住她的熱氣,水蘇顫抖道:「我天生體質陰寒,無法……無法適應這種……種地方……阿嚏……」隨即腿一軟,還好謝孤行手疾,沒有讓她倒在地上。謝孤行把她抱在懷中,他逐漸感到,這裡越往中心走,越是寒冷,自己也已有一些難以支撐。水蘇從袖口摸出自己的銀針,伸出胳膊想要向自己的穴位刺去,然而因為寒冷,雙手本就已被凍得沒有血色,更是連一根針都拿不住了,手不住顫抖,根本拿捏不住位置和力道。
謝孤行皺眉道:「這裡冷的太過奇怪,怎麼會如此之冷。」他說話間呼出的霧氣,居然瞬間就凝結成了細碎的冰晶,而水蘇此刻已氣若游絲,謝孤行心下大急,已顧不得自己,只能給她疏鬆大量的內力來維持她的體溫。但是如此在這裡耗費時間也不是個辦法,謝孤行把水蘇攔腰抱起,決定繼續朝前走。
謝孤行的步子很慢,好久的功夫也不過走了百多米,但隨著向天坑中心的移動,樹木越來越多,謝孤行隱隱覺得只有不停的往前走,前方必有他們可以安身之處,但隨著離中心越來越近,也越發的寒冷,謝孤行已感覺不到四肢是否還在,為自己保留一口內力的同時,還要為水蘇疏鬆內力,因此他其實是非常的疲憊的。
突然,謝孤行覺得前方隱隱傳來一股幽香。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是梅花,和這雪白的天地融為一體的白梅,梅林的中間是一件壓制的木屋,而木屋的門前,被白梅環繞的是一株開著正旺盛的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