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律招呼了幾個壯丁把趙乾坤的屍體葬在他醫館後面的竹林中,水蘇一直不言不語著,雖沒有流淚痛哭,臉上亦沒有太過傷心的表情,但是她的痛苦卻沒有人能懷疑,無淚亦無懼,更多的是想要查明真相的決心。
處理完趙乾坤的後事,那個奇特的儀式依舊環繞著趙乾坤留下的那灘血跡繼續著,謝孤行只覺得那群人不是有了信仰,而是入了魔障。他一直觀察著一切,突然發現在圓圈的外圍站著一個女孩子,不過十來歲的模樣,讓謝孤行注意到的是她的神情,空洞而冷漠的注視著眼前那群奇怪的大人,那絕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謝孤行悄悄走了過去,站在了孩子的身邊,兩人就這麼一直不言不語的站著,他一直在思索如何同這個孩子搭話,才能讓她聽得懂,他還未說什麼,反倒是這個孩子先開了口。
「姐姐死的時候,和那個人好像,鄰居家的小若也突然不見了,是不是也像姐姐和趙阿伯一樣,突然死掉了呢?」小女孩意外的說著一口流利的官話,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轉開實現,依舊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謝孤行大覺驚疑,悄聲問道:「姐姐,怎麼會死呢?」
小女孩道:「姐姐死的靜悄悄,我看見了,姐姐和趙阿伯一樣,滿身是血,脖子上一個好大的血窟窿,後來姐姐的屍體就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姐姐了,我問阿媽,他們什麼都不回答我,真奇怪,大家就好像從來沒有過姐姐一樣,明明大家都看見姐姐死掉了,可是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姐姐,大家都忘掉了」
謝孤行問道:「除了姐姐和趙阿伯,可還有誰不見了?」
小女孩道:「可多人了,阿爸很早就不見了,也像姐姐一樣,大家都好像他從來沒存在過一般,小若也不見了,我今天一天都沒見到她。很多人明明不見了,可是大人們都不去找,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為啥會這樣呢?」
謝孤行道:「你的漢話說的很好啊。」
小女孩臉上慢慢浮現出微弱的笑意道:「阿若會說,我就一直央求著趙阿伯教我,我學的可快了,趙阿伯說我說的和漢人沒什麼兩樣了,現在趙阿伯死了,明天大人們又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
這鎮子上的一切都讓謝孤行覺得奇怪,想起小女孩說到那個阿若,今天才不見的,他突然想到昨晚那個殘破的小身體,突然一陣惡寒順著後脊背蔓延上來,激起一身的冷汗。那些人的儀式終於結束,小女孩的阿媽招呼著她,在要走的時候,小女孩突然對謝孤行說道:「我叫阿竹,我覺得我也馬上要消失了,如果連阿媽都忘了我,你一定不會忘了我的吧?」
謝孤行沉吟道:「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小女孩阿竹突然轉過身,對著謝孤行擺出一個孩童才有的快樂的笑臉。
謝孤行抬頭看天,雨後晴天萬里無雲,豐沛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照拂在這片看似安寧祥和的小鎮,但是謝孤行此時真正確定了,這裡果然是一個妖魔盤踞的恐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