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帝的塑像猙獰的屹立在臨水鎮的中心,彷彿譏笑一般的看著兩個人,原本是上了白漆的身上,潑灑著斑駁的紅,紅得宛如他張開的那種血盆巨口。地上凌亂的散落著破碎的罐子,撕裂的紅色布條和碎木,地上也混雜著紅色的泥土,潮濕的地面刻畫了這裡曾經來往過的人群的腳印。
謝孤行蹲下身子,嗅著地上紅色的泥土:「除了血腥味,還混雜著一些植物的香氣。」
水蘇覺得奇怪也嗅了嗅泥土:「是茜草的味道,它通常被用來當燃料,這些碎布上面,也有茜草的味道,應該是用這種植物染就的,而且晾曬的時間很短,就被拿來使用。」
謝孤行驚奇道:「原來夏侯姑娘不但目力極佳,連嗅覺也非凡常之人可以比擬的。」
水蘇的臉微微有些紅道:「我進入了然閣之前,家裡便是開織染坊的。」
謝孤行道:「翻起的泥土還很新,腳印也非常清晰,看來這裡的人們散開的時間不長,而且這些腳印看起來有些拖沓,莫非是開會開到太晚,所以累得不行,只能拖著腳步走?」
水蘇原本有些害怕,聽見謝孤行如此調侃倒又有些想笑:「這麼晚了,不論在做什麼,對於普通的村民來說,都能讓他們十分疲憊了。」
謝孤行四周行走,觀察著每個邊邊角角,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肯放過:「這些人到底是來此處做什麼呢?你看,都是當地自己縫製的布鞋的腳印,應該就是當地的村民了。謝孤行指了指自己的雙腳,他因為之前的水難,一身衣服早已無法再穿,除了換上當地的衣服外,腳上當然也穿得是當地的黑麻布鞋,這種鞋鞋底薄,輕盈柔軟,十分的舒服,但卻不適合走長路,也無法讓謝孤行很好的施展輕功。
水蘇剛想開口,謝孤行突然制止了她,因為他聽見某個角落傳來微弱的聲響。
在中心廣場的邊緣,是一排房屋環繞在外圍,已白虎帝的塑像為中心形成一個圓,東西兩條路把這個圓切開兩個口子,謝孤行他們就是從位於鎮子西邊的路而來,而那個微弱的聲響正是從東邊的路口傳來的,隨著越發的靠近,那個聲響聽起來就像一個人的喘息聲,而且越來越劇烈。
謝孤行和水蘇矮下身子慢慢向目標移動著,霧se纏繞在兩人的四周,月光突然從雲層之間露出了頭,好像囚禁了太久,急不可耐的潑灑了下來,轉瞬間把那個角落的一切照了個通透,讓兩人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一切。
然而,謝孤行簡直希望這抹月光從來沒有出現過。水蘇更是忍不住輕輕驚呼一聲,為了不發出更大的聲響,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淚決堤般流淌而出,然後絕望而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眼前是一個已經無法稱為人的人,一個孩童般弱小的身軀,半個身體已經不見,血肉模糊的臉上只能分辨出大張著的喘息的嘴,嘴裡的舌頭已經不見,喉嚨也噗噗的冒著血水,竟是無法發聲,只能痛苦的喘息著的一個可憐的孩子。
在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孩子的氣息逐漸消失,整個身體不再痙攣,如鬼怪一般恐怖的身體,終於就這麼死去了。
死亡對於它來說,才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