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被病痛折磨的,雖然有爹爹您的萬般關愛,但我已壓抑不住自己對這個世上惡毒的詛咒,但為了不傷爹爹的心,我又只能隱忍,於是逐漸的,心中就生出另一個她……」陸長生面容痛苦,帶著掙扎,應是使了很大的勁兒才說出來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她是壞孩子,長生知道,是她殺了小咪,曾經你送我的小金絲雀兒,也是她弄死的,包括你曾帶回來的那個秋阿姨,你想讓她做我們的娘,也是讓壞長生敢走的。」
突然陸長生的面容變得惡毒,灰暗的眼睛閃著邪惡的光彩:「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所做的都是你想卻不敢做的事兒,我不過是遂了你的願罷了。」
陸長生用手抓著自己的臉,驚恐的尖叫道:「你不許出來,你不可以,滾開……滾開,不能讓爹爹看見你,我不想讓爹爹討厭。」隨即又嗚嗚哭泣起來。
陸淺觴心中驚懼而痛苦,他的聲音變得顫抖而蒼老:「長生,你……你莫嚇爹爹啊,你怎麼了。」
陸長生惡毒的尖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趕不走我的,是你把我生出來的……啊哈哈哈哈,死人了好,我最高興讓別人痛苦,讓所有人都痛苦,啊哈哈哈哈哈。」
陸長生猛然起身,向牆上撞去,陸淺觴一下變得靈敏很多,在陸長生快要撞上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住,被自己的女兒撞得猛吸一口冷氣:「爹爹……長生好痛苦,長生一直想做爹爹的乖女兒,可她出現的越來越多,長生已經抑制不住了,爹爹,你讓長生死吧。」說罷,掙脫了自己的父親,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子,想要喝下裡面的液體。
謝孤行上前一步,伸手點住了陸長生的睡穴,長生癱軟在父親的懷中,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動著,裡面赤色的液體流撒出來,泛起一陣青煙。
陸淺觴顯得很呆滯,他僵硬的轉過頭對著謝孤行,雙眼茫然而空洞道:「到底怎麼了?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謝孤行長歎一聲,他覺得自己最近的歎息實在太多,但這世事無常,遇見的皆是讓人唏噓傷感之事,除了歎息,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抒發胸口中的那股鬱悶之氣:「你的女兒,和病魔鬥爭,和心中的邪惡鬥爭,很了不起。」
陸淺觴聽聞他這麼說,露出欣慰的表情,謝孤行話鋒一轉道:「但她既已承認柳娘子等人是她所殺,那麼,此事覺不能姑息。」
陸淺觴緊緊抱住昏迷了的陸長生道:「誰也不能傷害我的長生!誰也不能,不管他殺了多少人,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長生。」
謝孤行冷然道:「那……烏劍閣和你的女兒,你只能選擇一個。」
陸淺觴狂笑道:「孟兄,我之前說的還不清楚麼,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對我來說能重過長生,哪怕是我的命,哪怕是烏劍閣的聲譽,對我來說,除了長生,其他的對我不過如糞土一般無所謂。」
謝孤行的心一下降到冰點,他道:「此話真該讓烏劍閣百十來號人聽聽,他們的閣主視他們連草芥都不如。」
陸淺觴悲哀的自嘲道:「我連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姐姐的命都能見死不救,何況旁人?若非今時長生如此,我興許還能找回點良心,願意為烏劍閣盡些力,但既你已知長生的情況,那麼我將以命擔保長生的安全。」
謝孤行冷笑道:「你的命,值幾個錢?一文不值。」
陸淺觴大笑道:「孟兄啊孟兄,我的命的確不值錢,但是我所知道的秘密,對你來說卻值錢很多。我的姐姐和姐夫,都是那個地方殺死的,只是為了讓我能成為閣主……你是知情者,你來此處就是為了探查那個地方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除了我,沒人能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我當烏劍閣閣主,他們為什麼需要烏劍閣?你難道不想知道。」
謝孤行揪著陸淺觴的前襟很淡的一聲冷笑道:「你在威脅我?」
陸淺觴道:「算是吧。」
謝孤行嘲諷的看著陸淺觴,滿眼的鄙夷:「你可知,你的女兒雖然殘忍,但是比你勇敢的多。」